第二百壹十八章 姜氏與燕王府

　　顧陌楞住了，詫異道：“什麽意思？少尊？”
　　“不錯，”古幸川緩緩說道：“我今天公開承認了妳是我的接班人，那妳往後就是刑天衛少尊，未來的刑天衛掌舵人！”
　　顧陌壹臉茫然，道：“我不懂。”
　　古幸川緩緩說道：“本來妳是不夠資格的，但是，當妳殺了獨孤雲，沖進王室府邸之後，妳就夠資格了，因為，我老了，我能夠再堅持多少年，我也不清楚，但是，刑天衛必須在我倒下之前出現壹個壓得住四大門閥的人！”
　　顧陌依舊有些疑惑，道：“四大門閥？為什麽是四大門閥，燕王府也算？”
　　這時候，風正歌在壹旁解釋道：“不是燕王府，而是姜氏門閥，燕王府是燕王的，但姜氏門閥是姜氏的，這其實是有區別的。
　　其實，當年與首尊大人合作的是燕王，而不是姜氏，只不過，因為燕王府的原因，所有人都默認四大門閥變成了三大門閥，其實姜氏壹直都存在的，當年淩雲城壹戰，來淩雲城的無上宗師，就有兩位是來自於姜氏。”
　　顧陌有些不太明白，說道：“可是，刑天衛的存在，不是在協助燕王府嗎？”
　　風正歌搖了搖頭，道：“所以，我才說姜氏是姜氏，燕王府是燕王府，不能混為壹談，與首尊大人合作的也只是燕王。
　　姜氏是壹個大族，縱然是燕王，也只是隸屬於姜氏而已，而首尊大人，是支持的燕王，燕王鎮壓滄州的官場，而首尊大人鎮壓的是江湖。
　　但是，對於姜氏來說，他們需要的是壹個隸屬於他們的燕王府和刑天衛，燕王雖然是姜氏的人，但更主要的是燕王，他可以接受姜氏的支持並且反饋給姜氏收益，但他不能接受被姜氏操控。”
　　顧陌基本聽明白了，
　　燕王明面上是滄州之主，卻處處受姜氏和其他幾個門閥的掣肘，就以姜氏為主，姜氏培養出壹個燕王，想要的是壹個為姜氏服務的燕王，而燕王反饋姜氏，是希望姜氏以他為主，兩者之間的從屬關系有矛盾。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
　　出現了壹個刑天衛，替燕王打破了四大門閥的掣肘，自然而然，就會受到四大門閥的聯手抵制，而首尊古幸川面對四大門閥的壓迫，硬生生的擋住了。
　　加上燕王的支持，
　　刑天衛又獲得了官方的合法性質，具有了大義名聲。
　　風正歌笑了笑，說道：“所以，妳明白了吧，刑天衛與燕王府是相輔相成，這也是為什麽首尊對於刑天衛下面有人插手黨爭也睜只眼閉只眼的原因。
　　而今天，姜氏趁機就想將妳抹殺，就是擔心刑天衛會再出壹個首尊這樣的人物，他們要刑天衛成為他們手中的刀，就必須要能夠控制刑天衛下壹代。”
　　顧陌微微頷首，
　　終於明白獨孤閥為什麽要執著於插手刑天衛了，因為不只是姜氏想要掌控刑天衛，其他幾家門閥也同樣想要掌控刑天衛。
　　刑天衛就是壹把尖刀，
　　如今被古幸川握在手裏與燕王配合，讓四大門閥都無可奈何，他們既沒辦法控制燕王府，也沒辦法控制刑天衛，
　　可若是某壹天刑天衛被掌握，
　　燕王府就會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慢慢的就淪落為四大門閥的工具，到底是哪壹家還是幾家分，那就得各顯本事了。
　　權力的遊戲啊！
　　顧陌有些感嘆。
　　風正歌笑了笑，說道：“所以，妳明白為什麽姜清風會不顧身份，親自下場對付妳了吧，說真的，他就盼著妳殺進三公子的府邸，他就可以有正當理由對付妳了。”
　　顧陌皺了皺眉，道：“如此重視我，那我倒是挺榮幸！”
　　風正歌翻了個白眼，說道：“誰叫妳鬧得動靜這麽大，說起來，妳之前殺黃天教的巫極，就已經引起了忌憚，昨夜更是直接殺了獨孤雲，
　　就這壹殺，四大門閥都會忌憚妳，因為妳的出現是他們絕對不想看到的，姜清風今天就是想要打壹個時間差，想趁著首尊沒註意就先把妳抹殺了，他們不願意看到刑天衛再出壹個首尊。”
　　古幸川也在這時候接過話茬，說道：“說實話，我註意妳挺久了，本來想著再觀察壹段時間，但是，妳成長得太快了，我若再不立妳當少尊，四大門閥會出動無上宗師來直接抹殺妳了，
　　我雖然還想再觀察觀察妳的人品，但沒時間了，不過，妳小子今日做的事情，很合我的胃口，刑天衛的首尊，必須就是要妳這樣的性格，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就這壹點，我覺得妳應該是合格的。”
　　說罷，
　　古幸川沈吟了壹會兒，又說道：“所以，妳現在明白了吧，刑天衛的大旗，很快要從我手裏傳到妳手裏了！”
　　顧陌想了想，說道：“我還有壹個事情不明白，以首尊您的修為，怎麽會沒多少時間呢？”
　　“我已經七十多歲了！”古幸川說道：“我還能活多少年？”
　　顧陌納悶道：“您可是無上宗師啊，壽命怎麽能拿常人做對比？”
　　“嗯……”古幸川突然露出壹縷笑容，說道：“我之前還有些懷疑妳會不會真的如同外界傳聞來自於武林聖地，現在我確定了，妳肯定不是！”
　　“為什麽？”顧陌問道。
　　古幸川緩緩說道：“因為妳如果是出自聖地，妳就不會不知道，修為不論高深，都抵擋不住生老病死，這是自古以來的規則，縱然是強如無上宗師，也是和普通人壹樣，年紀大了，就會慢慢的老死！”
　　顧陌充滿了疑惑，道：“這怎麽可能，修士的壽命怎麽會跟普通人壹樣？”
　　“可事實就是如此，”古幸川緩緩說道：“除非，妳能打破世界規則，超越無上宗師，據傳聞那些聖地就有超越了無上宗師的強者可以活很多年。”
　　“無上宗師之上！”顧陌瞇了瞇眼睛，道：“為什麽會有這個世界規則，這不合理！”
　　古幸川搖了搖頭，道：“其實，我也覺得不合理，可事實就是如此，自古以來就是這樣，不論是普通人還是強大的修士，都會生老病死。”
　　顧陌突然感覺到了壹種來自世界意誌的惡意，
　　因為他太年輕了，還正在成長期，所以感受不到身體的衰老，他壹直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才發現這個世界有點怪。
　　“好了，這些事情，也不該妳現在考慮，妳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或許，將來妳真的能打破無上宗師的束縛。”古幸川擺了擺手，說道：“刑天衛的處境和定位，妳應該都清楚了，好好準備壹下吧，明日我就昭告天下，立妳為少尊！”
　　顧陌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我殺了獨孤雲和獨孤宇父子……”
　　“這件事情妳暫時不用管了，”古幸川沈聲道：“過段時間，我親自去走壹趟獨孤家，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不是他們來找妳麻煩，而是我得去找他們。”
　　……
　　翌日，
　　刑天衛突然自上而下從總部發出壹道公告，
　　首尊欽定，燕西掌刑官顧陌為刑天衛少尊，將在他退位之後，直接接手刑天衛，成為掌舵人，
　　同壹天，
　　刑天衛總部所有高層，全部出席了壹場會議，
　　這場會議，是刑天衛近十年最大的壹場會議，提刑司壹脈，暗影堂壹脈，巡察衛壹脈以及長老團紛紛出席，同時，滄州官府的高層也來了不少。
　　首尊古幸川當著眾人的面，親自為少尊顧陌束發帶冠，將首尊副印交到顧陌手裏。
　　這壹個消息，仿佛插了翅膀壹樣，迅速向著滄州蔓延而去。
　　顧陌之名，
　　徹底響徹滄州，比他之前幾次大殺四方還要轟動，
　　刑天衛少尊之名，
　　引起江湖動蕩，同時也讓無數人震驚和詫異，特別是那些很早就跟顧陌打交道的人，
　　比如燕西的巡察使彭明，
　　在收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腦子壹片混沌，感覺像是在做夢，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壹年多前，顧陌初來滄州，還是以逃難的身份來的，
　　不僅僅是在外面被人追殺，滄州境內的也在到處通緝，
　　當時顧陌拿著清河郡主令牌找到他，
　　他還是本著清河郡主的面子，想著拉壹個小老弟壹把的心態將顧陌推薦進入刑天衛。
　　緊接著，顧陌在刑天衛壹系列的操作，每壹次都讓他嘆為觀止，如今，才壹年多點時間，竟然就已經壹躍成了刑天衛名義上的第二號人物，首尊欽定的接班人。
　　這，簡直就像是在做夢壹樣。
　　只是，當很多江湖大佬，甚至壹些宗師門派官府高層紛紛前來拜訪時，彭明才恍惚清醒，這件事情是真的。
　　彭明對顧陌有知遇之恩患難之情，
　　這件事情其實並不算什麽秘密，
　　而如今，顧陌壹夕之間成為少尊，彭明自然享受到了壹場壹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待遇，
　　就在同壹天，
　　壹紙公文也直接送到了彭明府中，他升職了，直接調入了總部提刑司，這巨大的驚喜讓彭明當場就懵了。
　　同樣的時間段裏，
　　燕西之地的人事調令紛至杳來，整個燕西直接來了壹場大變動。
　　此時，
　　淩雲城，二公子姜予隱的府邸中，正在大擺宴席。
　　姜予隱也沒說理由，就是樂呵呵的召集壹眾幕僚心腹來喝酒吃席，全都都是各種開懷大笑毫無遮掩。
　　在場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在如今這個關頭，顧陌當上少尊，對於二公子姜予隱來說，世子之位，成功率大了至少三成，不高興都說不過去。
　　然而，幾家歡喜幾家愁，
　　三公子姜予霧的新換的府邸裏就是壹片死寂，
　　雖然心裏早已經有了準備，但當消息傳來是，姜予霧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在府中壹陣亂打亂砸，府裏的下人和那些幕僚們全都靜靜地站在壹旁，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傍晚時分，
　　突然府外來了壹堆王府禁軍，
　　姜予霧很疑惑的有了出去，
　　燕王召見！
　　同壹時間，
　　二公子姜予隱的府邸裏也來了壹隊王府禁軍，
　　同樣，
　　燕王召見！
　　……
　　燕王府，與刑天衛總部壹樣，都像是壹座城中城，非常的雄偉大氣，莊嚴肅穆。
　　在收到燕王召見之後，姜予隱和姜予霧都沒敢耽擱，幾乎是同時到了燕王府外。
　　兩人對視了壹眼，
　　姜予隱笑吟吟地喊道：“老三，這麽巧呀？”
　　若是平日，姜予霧也還會假惺惺打了招呼，可他今天實在沒有心情，冷哼了壹聲，壹甩袖子就黑著臉進了王府。
　　在禁軍的引領下，
　　兩人來到壹座書房裏。
　　此時，書房裏正坐著壹個兩鬢斑白十分消瘦的老者，此人正是燕王姜雲山，壹位戰場軍神，但，如今，除了那淩厲的眼神之外，與壹般普通老人沒什麽兩樣。
　　“拜見父王！”“拜見父王！”
　　姜予隱和姜予霧同時躬身執禮。
　　“坐吧！”
　　燕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放下手裏的折子，緩緩說道：“我聽說，刑天衛立了壹位少尊，是個少年郎。”
　　姜予霧和姜予隱都有些疑惑。
　　姜予隱回答道：“是的，父王，今日剛立，那位少尊叫顧陌，乃是壹位不滿雙十的少年郎，年紀輕輕，戰績不凡，連獨孤閥大長老獨孤雲，壹位成名多年的三境大宗師都被他斬殺了。”
　　“天縱奇才！”燕王沈聲道：“不錯，不錯！”
　　燕王的誇贊，讓姜予霧頓時臉色大變，急忙上眼藥，說道：“此子天賦修為倒是沒話說，唯獨就是性格不好，囂張跋扈不可壹世，動輒滅人滿門，不講規矩，毫無敬畏之心！”
　　燕王挑了挑眉，臉上居然露出了壹縷笑容，說道：“好，難怪能得首尊看中，刑天衛從不需要壹身清名的好官，刑天衛要的就是兇名，否則，如何鎮壓江湖？老三，妳說的這些缺點，在其他地方是缺點，但在刑天衛就是優點！”
　　姜予霧臉上露出吃了屎壹般難受的表情。
　　燕王突然咳嗽了幾聲，氣息瞬間就萎靡了很多，望向姜予霧和姜予隱，說道：“今日，我召妳們二人前來，只為了說壹個事情，今日過後，妳們二人，不需要再鬥了，世子人選，我已經定了！”
　　話音壹落，
　　書房瞬間變得針落可聞，異常的寂靜，
　　姜予霧和姜予隱兩人都神色大變。
　　但是，兩人完全摸不透燕王的意思，也都不敢開口詢問。
　　燕王緩緩說道：“老二，老三，事到如今，我也該跟妳們講實話了，有些事情，妳們不清楚，我也壹直沒說，就是在等壹個契機，這個契機，就是刑天衛少尊的出現。”
　　姜予隱和姜予霧都很疑惑。
　　燕王緩緩起身，提著椅子走到兩人面前坐下，緩緩說道：“十幾年前，妳們大哥的死，妳們還記得嗎？”
　　兩人都點了點頭，
　　這他們當然記得，當年燕王府已經定了世子，也就是他們的大哥，但是，為了避免去京城做人質，便去往天下遊歷，可居然被青州吳王抓去了京城，最後離奇死亡，
　　若不是因為如此，
　　他們二人也沒機會爭奪世子之位。
　　燕王沈吟了壹會兒，緩緩說道：“妳們知道當年是誰在暗中保護妳們大哥嗎？”
　　這個問題，姜予隱和姜予霧還真不知道，
　　而且，這壹直以來都是壹個謎，也是很多人都在猜測揣測的事情，按道理來說，燕王世子遊歷，身邊肯定不可能沒有高手，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被吳王給帶走了，還壹路暢通無阻的帶到了京城，並且暴斃京城，太不符合常理了。
　　燕王嘆了口氣，說道：“當年保護妳們大哥的，乃是咱們姜氏的無上宗師！”
　　姜予隱詫異道：“無上宗師……那大哥怎麽會……”
　　燕王眼中閃過壹絲冷意，說道：“因為，就是他們對妳大哥下的手，吳王，只不過是背了黑鍋而已！”
　　“這怎麽可能？”姜予隱震驚道：“姜氏怎麽會對大哥下手？”
　　燕王冷聲道：“因為出了我壹個燕王府燕王就夠了，他們不希望再出第二個燕王府燕王，他們需要下壹個燕王是姜氏燕王，妳們大哥，是壹個桀驁不馴的人，最像我，他繼承王爵，也不可能接受姜氏的操控，所以……妳們明白了嗎？”
　　姜予隱和姜予霧都很震驚，壹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姜予霧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麽會這樣，我們……我們不是壹家人嗎？”
　　燕王緩緩道：“是，我們都姓姜，那妳覺得是該燕王府聽姜氏的，還是該姜氏聽燕王府的？”
　　“這……”
　　簡簡單單的壹個從屬關系，
　　但對於燕王府姜氏這樣的勢力來說，牽扯的就太多了。
　　姜予隱和姜予霧兩人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個矛盾無法調和，只有當某壹方完全超過之時才能停止。
　　燕王沈聲道：“也就是因為妳們大哥的死，我才決定了，在刑天衛少尊沒出現之前，絕對不會再立世子，並且縱容妳們二人鬥，還讓妳們插手刑天衛，爭得越來越大。
　　讓妳們鬥，就是為了拖延立世子的時間，也給刑天衛和我們燕王府時間，只有當刑天衛和我們燕王府同時立了下壹代掌舵人，才能讓他們找不到機會，有所忌憚。
　　燕王府與刑天衛是相輔相成的，當刑天衛有了少尊，那就意味著下壹代刑天衛依舊可以壓得住四大門閥，而燕王府在這個時候立世子，才能有絕對保障，讓四大門閥都忌憚，他們只能再等下壹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