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七十二章 道心皆敗

　　始火大山中，結界之前。
　　就在諸位小聖，正在激烈地爭辯著究竟什麽道，才能點燃人間之火的時候，黑暗的氣息已經到來。
　　山谷之中，所有跟隨而來的修者，此刻都感覺到了壹種心悸和不安。
　　所有人目光聚集，只見壹個黑袍中年人已經走來。
　　在他身邊，還有另外三個黑暗強者，兩女壹男，那男的是個大胖子，此刻壹臉垂涎地打量著場中的諸多修者。
　　“不對……那兩個女子，是……她們是……火帝和木帝？”
　　忽然，有老輩修者震驚地開口，不可置信地看著黑暗火帝和黑暗木帝！
　　“真的是她們……我曾看到過她們的畫像……”
　　“她們不是已經死在了黑暗中嗎？為什麽會再出現……”
　　“不對，她們的狀態不對，她們身邊的，是黑暗源氣……”
　　“難道，她們被黑暗侵蝕，成為了黑暗生靈嗎？”
　　壹時間，所有人議論紛紛！
　　黑暗火帝和黑暗木帝重現，這簡直是要驚天。
　　曾經死去的人，卻借黑暗而生。
　　坐在篝火邊論道的三位小聖，此刻也是吃驚非常。
　　“黑暗降臨……妳們，是從黑暗中走來的生靈！”
　　祝孟警惕地開口。
　　“妳們來此做什麽……”
　　韓聖法滿是忌憚地發問。
　　三人，都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畢竟，這可是四尊黑暗大帝，別說只是他們，就算是禁忌世界的大帝到來，也都只能低頭。
　　而默爭看向他們，微微壹笑，道：
　　“別害怕，我不是來殺妳們的。”
　　“我來，度化妳們。”
　　他的話語很輕，但是此刻，卻就像是壹種可以沁入靈魂的霧氣，讓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要聽他說話。
　　“仁？仁義道德，出乎於惻隱之心，但，若沒有惻隱之端呢？”
　　默爭微微壹笑，道：
　　“仁，能為世人帶來什麽？高高在上的大帝，若壹念出，蒼生盡毀滅，與妳是否仁，有關麽？”
　　“我若至強，憑什麽要仁？為所欲為、肆無忌憚，誰能制我？所謂仁，不過是用來安慰底層螻蟻的話術。”
　　他伸手壹點，只見祝孟身邊有壹幅幅不同的畫面顯化：
　　那是被仁義禮智之道籠罩了心神的落魄儒生，壹生無所事事，只沈溺於道德文章，窮困潦倒，最大的樂趣就是彰顯自己知道茴香豆的茴有幾種寫法……
　　那是滿口道德廉恥的名流，壹邊喊著滅人欲，壹邊對自己的兒媳上下其手，宛如色中餓鬼……
　　那是禮教鼎盛的歲月，壹個頭發花白的老生，因為種了舉人而瘋瘋癲癲……
　　這壹刻，默爭在推演！
　　他用了某種因果秘術，讓祝孟看到了自己仁義禮教之學，稱為天下顯血時候的景象！
　　“不……”
　　這壹刻，祝孟痛苦地抱住了頭顱，他咆哮道：
　　“此絕非我初心，我設仁學，乃為救天下，而這……分明是流毒萬古，伐害生靈……”
　　他的道心，這壹刻崩了！
　　“跟隨我，我會告訴妳，什麽才是真正的未來。”
　　默爭宛如慈父，手放在了祝孟的頭上。
　　這壹刻，祝孟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宛如變成了傀儡壹般，默默跟在了默爭的身邊。
　　默爭笑了，接著看向韓聖法，道：
　　“律法？我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麽多人願意追隨妳。”
　　“律由人定，制定律令之人，制定的律令，是為了這天下蒼生？錯，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江山萬年，皇權永固。”
　　“律令、規則只是強者用來馴化弱者的繩索罷了，比之仁義道德，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他壹揮手，韓聖法忽然被他壓得跪在了地上，默爭冷漠地道：
　　“現在，吾設律令，汝等天生卑賤，生來就該下跪，見吾下跪，便是律令，不從者殺。”
　　“千年之後，妳們的後人，還能站得起來嗎？就算有天神給他們站起來的機會，他們也會自己跪下去的。”
　　“因為跪久了，深入骨髓。”
　　“以律治世，也不過授人以柄，妳創建出的天下，本質上還是弱肉強食那壹套，刑不上大夫，這，也配燃起人間之火？”
　　默爭話語如雷，韓聖法忽然吐血，他臉色蒼白，喃喃道：
　　“如此……吾便成了千古罪人，作法自斃，貽害子孫，貽害子孫啊……”
　　他道心已崩，也是跪下了！
　　轉眼間，他和祝孟壹般，已經被默爭擊敗。
　　而這個時候，蘇墨卻是微微壹笑，道：
　　“妳無法擊敗我的，因為我追尋的是真理。”
　　“仁學律學，都是腐爛的人學，本質上都是人奴役人，創建出的天下，壹定都是上層窮奢極欲，底層路有凍死骨，王朝彼此往復，沒人能跳出循環的怪圈。”
　　“但我的自然之學不壹樣，壹就是壹，空氣就是空氣，水就是水，沒人能在自然之學中，混淆黑白、顛倒是非，這是純粹的學問。”
　　默爭微微壹笑，道：
　　“妳是對的。”
　　“我也沒有度化妳的興趣，因為妳這種人，活不下去的。”
　　“能夠掌控天下的，是精通用仁學律學來掌控天下生靈的人，而妳呢？求真？求真是會死人的，就憑禁忌世界這些帝王將相，他們會給妳土壤麽？”
　　“妳的學問想要發揚光大，就註定得去黑暗之穹那邊，因為那裏，沒人教妳做事先做人，沒人會因為妳不會為人處世而針對妳，妳哪怕是壹個瘋子，也會被人接收。”
　　“在黑暗之穹中，智慧比情商更重要。”
　　聞言，蘇墨沈思了壹瞬，道：
　　“妳說得對。”
　　“願往黑暗之穹。”
　　他朝著默爭行了壹禮。
　　轉瞬間，默爭已經將三位小聖擊敗！
　　——精研仁學、律學的祝孟和韓聖法，在他面前不堪壹擊，而蘇墨，卻需要他給與的土壤。
　　完敗！
　　“仁學崩塌了……不……”
　　“律學也無法燃起人道之火嗎？”
　　“路在何方？”
　　這壹刻，無數追隨三位小聖到來的修者、信徒們，都是悵惘了，他們陷入了懷疑中。
　　“都說先讓我吃個痛快，妳看妳，把他們道心都搞崩了，沒有信仰的人，肉都是臭的！”
　　而旁邊，默餮隨口抓起幾個修者，大口咀嚼，壹邊卻是嫌棄地開口。
　　越是信仰堅定的人，骨頭就越有嚼頭，這與信仰什麽東西無關，哪怕是信仰壹塊石頭，只要這種信仰達到了純粹的境地，這塊石頭，也會讓人產生奇妙的力量。
　　而現在，這些信徒道心都崩了，讓默餮很不喜歡。
　　“人間之火？”
　　而默爭，此刻則是壹笑，他看著那堆早已冷去的篝火，道：
　　“火，本就違背宇宙本律，乃不潔之物！”
　　他看向黑暗火帝和黑暗木帝，道：
　　“當滅火種。”
　　黑暗火帝壹身黑色的長裙，她冷漠地註視著場中的諸多修者，而後壹揮手，黑暗之霧，要侵蝕所有生命。
　　“不……我等不願意入黑暗中！”
　　“縱然仁學和律學都是錯的，我們也當繼續尋找，壹旦被黑暗籠罩，就真的找不到最終的答案了……”
　　“逃，今日跟來的都是火種，走出去，留下思想，終究有壹天，還能找到燃起人間之火的機會！”
　　很多人大呼，要逃亡！
　　可惜，在黑暗火帝面前，這些人，宛如螻蟻壹般，根本沒有機會！
　　但，就在此刻。
　　“火種不滅，火……依舊在！”
　　壹道清麗的女聲忽然響起，忽然有壹座巨大的宮殿，虛影投射而出，籠罩了場中的眾人，居然連黑暗之霧，都無法侵蝕了！
　　只見在山谷的另壹邊，兩個少女並肩而來，其中壹個少女，壹身火紅的長裙，她手中還拿著壹方木雕的宮殿。
　　宮殿上有著四個小字：
　　“離天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