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壹醉解千愁

　　余媽道：“妳等會，我查查看有沒有車通的。”
　　說完余媽掛了電話。
　　之前她還打算帶著余會非的小表妹過來的，結果壹場大雪，堵住了來路，她只能放棄了。
　　如今，看樣子是想孩子了。
　　其實余會非也挺想自己的老媽老爸的，他的父母不是那種古板的老頭子，老媽子。
　　他老媽很潮，他老爹也是個心態年輕的老頑童，壹家人在壹起，天天有樂子。
　　時間久了不見，誰能不想家呢？
　　余會非也拿著手機，翻騰著，看看最近的火車票的問題。
　　結果很明顯……
　　“臭小子，看來妳是真回不來了。”余媽嘆息道。
　　余會非道：“是啊，飛機票價暴漲，火車停了好幾趟。南去的火車就只剩下那麽幾趟了，早就賣光了。”
　　余媽道：“哎……等雪災過去了，妳再回來吧。算了，估計妳也沒假期，有時間我跟妳老爸過去。自己在那邊過年，妳註意點！
　　該吃吃，該喝喝。沒錢了跟家裏說！”
　　余會非能說啥，他也想說啊。
　　問題是，張不開嘴啊……
　　他壹大小夥子，大學畢業了，哪能靠著父母過日子啊。
　　好說歹說掛了電話後，余會非長長的吐出壹口氣。不管怎麽說，總算是對父母有交代了，然後瞥了壹眼柳歆的房間，下意識的笑了……
　　南去的火車基本都停了，剩下的幾趟早就賣光了。
　　飛機直接不飛那邊，他就不信了，這丫頭還能飛出去不成。
　　結果就看到柳歆出來了，苦兮兮的道：“余老板，看來我要走了呢。”
　　余會非愕然道：“啥情況？很多飛機都不飛了，妳咋回去？火車估計也買不到票吧？”
　　柳歆嘆息道：“運氣好，我老爹幫我搶票，然後壹下子就搶到了。”
　　余會非壹聽，腦門上頓時都是黑線啊：“妳妹夫啊，這老頭運氣也太好了，歐皇吧？”
　　“那……哪天的票啊？”余會非不舍的問道。
　　柳歆道：“明天的，明天中午的飛機票。”
　　余會非壹陣沈默……
　　良久，余會非道：“那……明天我送妳？”
　　“嗯……”柳歆點頭。
　　聽說柳歆要回家了，整個九樓都陷入了壹種詭異的安靜當中。
　　就算是十分討厭女人的小禿子，以及每天都在研究如何將柳歆趕走的牛郎都楞住了。
　　這壹天，他們兩個明顯感覺到九樓的氣氛不對勁，也不敢折騰了。
　　夜晚，余會非帶著柳歆爬上了房頂，看著天上的星星。
　　兩人沒啥話說，天天在壹起，該說的都說了。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呆著……
　　良久，余會非問道：“小歆，妳……妳家啥情況啊？我家的情況妳都看到了，窮的叮當響。”
　　柳歆抿嘴壹笑道：“我家啊……嗯……就是普通家庭吧。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也不缺小錢。能讓我有壹些小開支，卻不能讓我太浪。總的來說，算是幸福吧。”
　　余會非點頭。
　　然後他哀怨的道：“妳老爸運氣咋就那麽好呢？”
　　好字是咬著出來的，余會非很想咬人啊！
　　這可是春運啊，又趕上了大雪災，很多火車和飛機都取消了，結果他老爹竟然還能買到票！
　　這運氣不要太好啊！
　　柳歆眼神有些暗淡的道：“他運氣壹直都挺好的……”
　　兩人繼續看星星。
　　第二天，壹大早，余會非就在前院等著柳歆了。
　　柳歆拉著大皮箱出來，看著院子裏的崔玨、黑白無常、哮天犬、小禿子以及牛郎和大白野豬，外加三只伸長了脖子，轉著眼珠子尋找下口目標的大白鵝，以及余會非。
　　柳歆壹楞……
　　“大家都來啦？”柳歆說完，就低下頭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舍。
　　這時候黑無常問：“小歆啊，妳這是臨時走吧？以後是不是還要回來的？”
　　聽到這話，大家都伸長了脖子，都想聽到肯定的結果。
　　然而柳歆卻低著頭沒說話……
　　余會非心頭咯噔了壹下：“妳……”
　　“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肯定能相聚的。”柳歆笑了。
　　余會非等人卻笑不出來，這話中的意思是不是說，以後再難相聚了呢？
　　余會非將柳歆送上了客車，兩人沒坐雪橇，因為古城市區裏的主幹道上都被清理過了，那裏是沒有雪的。沒有積雪，雪橇跑不起來……
　　而且城市裏也限制雪橇出行。
　　大客車是村子裏老何家壹家人承包的，車是上了年頭的二手車，壹跑起來，黑煙滾滾。
　　車也不是封閉的，車窗能搖下來，不少煙民就坐在窗戶邊上吹著冷風，壹邊被凍的鼻涕橫流，壹邊抽著煙，吹著牛逼。
　　最後壹排，余會非讓柳歆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他坐在外面，擋著外面的那些人。
　　沒辦法，就這麽壹輛跑線車，大家都急著去市區浪壹圈，所以那叫壹個人擠人啊。
　　要不是余會非來的早，占了座，估計他們兩也得跟這擠。
　　壹個半小時後，車出了大山，進入了古城市區。
　　看著外面車水馬龍以及高樓大廈，余會非和柳歆同時吐出壹口濁氣，眼神有些迷離。
　　仿佛之前經歷的壹切，都如同夢境壹般。
　　柳歆道：“真的好像是在做夢……”
　　余會非：“嗯……”
　　到了火車站，余會非將柳歆送進火車站後，就站在門口發呆。
　　眼看著柳歆即將過了安檢門了……
　　余會非忍不住喊道：“小歆，以後……啥時候能回來啊？”
　　柳歆回頭看著余會非，微微壹笑：“嗯……反正會回來的！”
　　但是轉過去的時候，余會非仿佛看到她哭了。
　　余會非了解柳歆的性格，她但凡能夠有個準確的消息，都會說出來。
　　她不說，那就是她也不知道。
　　送走了柳歆，余會非點了個煙，站在火車站門口狠命的吸著。
　　他心情很不順，很不爽！
　　回去的路上，余會非去壹家煙酒行買了三箱的二鍋頭，不過路過壹個貨架子的時候，他忽然楞住了。
　　“老板，這個米酒，怎麽賣？”余會非指著壹個掛著米酒二字的大酒缸問道。
　　老板是個胖子，聞言，笑道：“兄弟愛喝這個？說真的，咱們東北人，喝不太習慣，這玩意放我這都兩年了。根本賣不出去……他們都說這是水。”
　　胖子十分健談，余會非只是問了壹句怎麽賣，他叨叨咕咕的說了壹堆：“不過兄弟妳別小看這酒啊，我之前和我連橋喝過，喝的時候好像是水，但是醉過去的時候，完全就沒印象啊。這東西，見風倒，很牛逼的！”
　　余會非才不在意這玩意好喝不好喝呢，他在意的是那段記憶。
　　“都給我拿上吧，能幫我送上車麽？”余會非問。
　　胖子壹聽，中砸手裏的玩意終於能脫手了，無比高興的道：“沒問題，幫妳送回家去都行！”
　　余會非眼睛壹亮：“妳說的啊！”
　　胖子沒想太多，隨便點著頭。
　　但是當他開車穿行在大山裏，看著自己的凱迪拉克的油耗瘋漲後，他帶著哭腔道：“兄弟，還有多遠啊？”
　　余會非：“快了。”
　　“這，出城的時候妳就這麽說，這都半個小時了。”
　　“真快了。”
　　“妳給個準信。”
　　“再開壹個小時就到了。”
　　“我……#￥%#&”胖子心裏那叫壹個苦啊。
　　到了家，胖子幫余會非把酒擡了下來，余會非道：“老板，妳這臉色不太好看啊。”
　　胖子帶著哭腔道：“妳覺得我笑得出來麽？”
　　余會非拍了拍他肩膀，遞給他壹根煙道：“行了，別難過了。我保證，以後買酒都去妳家……”
　　“大哥……求放過！拜拜！”胖子壹揮手，轉身就上車跑了。
　　余會非後面說的不用他送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目送胖子離開了，余會非搖搖頭，看了看他之前從胖子酒行裏拿的名片——春水酒行。
　　“有聯系方式就行了……”余會非搖搖頭，轉身推開大門，進入九樓當中。
　　那壹瞬間，陰風陣陣，余會非只覺得這九樓有點涼了，沒之前那麽熱鬧了。
　　牛頭和馬面坐在院子裏，牛頭在曬太陽。
　　還是那個啤酒瓶子大墨鏡，只是整個人都沒啥精神。
　　馬面坐在那摳腳丫子……
　　崔玨在練字，哮天犬趴在壹塊大石頭上也在曬太陽。
　　牛郎在給大白野豬找虱子……
　　黑白無常坐在墻頭上，也不知道在看啥。
　　地藏坐在那拿著壹本作業本，兩眼發呆。
　　人還是那些人，只是少了壹個人，但是這個家仿佛壹下子冷清了下來，縱然太陽很大，但是依然冷。
　　“咳咳……諸位，那個我買了好多酒。”余會非道。
　　眾人壹聽，紛紛擡頭。
　　“喝點？”余會非問。
　　眾人點頭。
　　這壹天，眾人都喝了些酒。
　　余會非喝的最多……
　　正如胖子所說，米酒味道淡，第壹次喝米酒就如同喝水似的。
　　覺得沒什麽味道……
　　余會非是這麽覺得的，牛郎、牛頭等人也是這種感覺。
　　但是喝著喝著，大家就感覺腦子有點暈沈沈的了，整個人都開始興奮起來了。
　　大家逐漸興奮了，但是有人卻害怕了。
　　地藏躲在角落裏，直接用稻草把自己埋起來了，瑟瑟發抖啊！
　　果然，沒多久後，院子裏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八百裏加急！”
　　“說不說，說不說……”
　　“王母娘娘妳個平胸老太婆……@#￥……”
　　……
　　這壹晚上，整個九樓亂糟糟的，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發泄著什麽。
　　第二天起來後，余會非的心情好多了。
　　拿起手機，看到了柳歆的留言：“我到長沙了，我爸開車來接我了。壹切順利……”
　　後面還有壹個笑臉……
　　余會非苦笑壹聲，回了壹句：“到家就好，我們這也……都好。”
　　可惜，柳歆似乎並沒有玩手機，沒能及時回復他消息。
　　到是寂靜了很久的譚鳶的微信來了消息：“之前手機壞了，今天才到市區，買了個新的。
　　我們這邊都還好……就是。
　　總覺得自己很無能。”
　　余會非想到了譚鳶將人從廢墟裏抱出來，結果那人卻死在她懷裏，她當場崩潰的畫面。
　　余會非道：“妳已經盡力了。”
　　譚鳶問道：“妳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麽？真的有輪回麽？”
　　余會非納悶地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譚鳶道：“若是有，他們來世應該會很好吧？”
　　余會非沈默了，他知道譚鳶還在自責當中，於是道：“妳稍等，我去問問。”
　　“問誰？”譚鳶問。
　　余會非道：“問地府掌管生死簿的判官崔玨，問問他，那些人以後會不會很好。”
　　“妳……妳還真能胡扯。”譚鳶。
　　余會非壹陣無語，他是十分認真的說這話的，因為他想去問壹個準確的消息再回復譚鳶。
　　結果對方竟然覺得他在胡扯……
　　譚鳶道：“雖然妳在胡扯，不過我笑了……謝謝。”
　　余會非再次無語了，這也行？
　　然後余會非對譚鳶道：“其實我心情也不太好。”
　　譚鳶道：“為啥？”
　　余會非道：“有個朋友走了，而且看樣子，以後挺難再見到了。”
　　譚鳶沈默了壹會，回了壹句：“這就是命吧，至少還能聊微信。”
　　余會非壹楞，他知道譚鳶誤會了，估計以為他說的是她了。
　　問題是，這個問題他不能解釋，如果解釋的話，那就亂套了。
　　余會非苦笑壹聲，和譚鳶又聊了幾句後，譚鳶說要去開會，就斷了。
　　和譚鳶聊完了之後，余會非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世界上最容易形成的是習慣；
　　最痛苦的改變是改變習慣。
　　習慣了有柳歆在這，家裏外面壹把抓，到點有飯吃，變著花樣的好菜。以及院子裏時不時架起來的畫架……
　　看著她寧靜的身影後。
　　忽然少了這麽壹個人的結果就是，大家集體早上餓肚子。
　　都忘記起來做早飯了！
　　“那丫頭在這的時候，沒感覺。他走了之後，咋感覺生活都亂了套了呢？”牛郎嘀咕著。
　　眾人紛紛點頭。
　　柳歆就是那樣的，她不像壹個煙花，能綻放出耀眼的煙火，吸引所有人的註意力。
　　她就是壹股清風，壹條小溪，輕輕的從妳身邊吹過，流淌而過，然後悄然的改變著妳的生活，讓妳習慣她的存在。
　　平時感覺不到，但是等她不在了，人們才會發現，他們喜歡的不是那綻放的煙火，而是早就習慣了，支撐大家壹切的溪水和清風。
　　余會非很不開心……
　　九樓的勞改犯們，也非常不開心。
　　就在這時，余會非的手機響了。
　　“余老板……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