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妳是不是怕狗啊?
在下壺中仙 by 海底漫步者
2022-1-20 20:55
萬籟俱寂之中,天邊隱隱透出壹絲光芒,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開始嘗試拉開天地間的帷幕,喚醒沈睡的生靈。
霧原秋深深吐出了壹口濁氣,看了看表。這壹夜他們或是在街頭轉悠,或是進入町區觀察地形,或是猜測行兇者會躲到哪裏,或是在某個公園休息,但最後壹無所獲,行兇者依舊處在潛伏狀態,並沒有出來作案。
令人失望。
他輕輕推了推依在樹上打盹的佐藤千歲,低聲道:“該回去了。”
佐藤千歲嚶嚀壹聲醒來,揉了揉眼睛,慵懶又不太高興地問道:“到時間了?”
霧原秋沒答,只是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建築物黑影出神,夜裏那裏騷動過壹陣子。大概是誰報了警,警察反應很快,立刻就有小隊前去探查,隨後大隊人馬帶著警犬趕到,好壹陣人聲鼎沸,結果是夫妻打架。
佐藤千歲徹底醒了,她下半夜就熬不住了,休息時直接睡了過去,現在只覺得全身骨頭像是散了架壹樣,非常難受,頓時打起了退堂鼓:“這麽等好蠢,也許是該想想其他辦法。”
但事情真的開始了,霧原秋倒是堅定起來,輕聲道:“其他辦法要想,但也要繼續等,我們已經投入了時間,總要看個結果。”
他是壹貫有耐心的,現在已經進入狀態了。特別是在這裏靜坐了小半夜,心裏倒是有了某種“預感”,或者說“靈性直覺”也行——他冥冥中能感受到點什麽,卻又說不清是什麽,隱隱能知道這附近是片“獵場”,這裏將會發生壹場狩獵,卻不知道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
佐藤千歲很敏感,狐疑地看了他壹眼:“妳是發現什麽了嗎?”
霧原秋搖頭,也沒瞞她:“沒有,只是有預感這裏好像有糟糕的事要發生,但我不知道是什麽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生。”
“是嗎?”佐藤千歲也望向了還處在黑暗中的層層建築物,但很快沮喪起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父母發現我在外面待了壹夜,會瘋掉的,我今年就別再想有壹點自由時間。”
“好,那咱們就先回去!”
霧原秋也沒打算在這裏蹲壹天,這預感朦朦朧朧,鬼知道什麽時候應驗,甚至他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自己等得實在太無聊,產生了所謂的“迫切性心理錯覺”。
也許這是壹場比拼耐心的遊戲,他不介意參加。
他騎上自行車,帶著佐藤千歲就踏上回家之路,這會兒剛剛才五點多,五點半再把佐藤千歲放回臥室就行了。不過,走到半路他又停了壹下,去自動販賣機那裏買了壹罐熱熱的紅豆湯,讓佐藤千歲坐在後面喝。
佐藤千歲捧在手裏喝了壹小口,手心暖暖,肚裏暖暖,覺得身子抖得不是那麽厲害了,心裏有點高興,小聲道:“謝謝。”
這家夥挺細心的……
霧原秋頭也沒回:,隨口道:“沒什麽,妳身體不好嘛!”
“切!”佐藤千歲嘟了嘟小嘴,又有點不高興了,“我將來身體會好的。”
她壹直堅信這壹點,等她身體好了,以她多年在“意念”中苦練的技巧,到時拳打霧原秋,腳踢三知代,全都不是夢!
……
“這個我拿著吧?”還不到五點半,霧原秋就把佐藤千歲送回到了臥室中,把背包放下,手直接伸向了步話機,準備把這個竊聽警方交流的工具占為己有。
佐藤千歲這輩子還從沒覺得自己溫暖的臥室如此可親,但反應相當敏捷,小手壹拍就按住了步話機,強硬道:“不行,這個必須放在我這裏。”
她信不過霧原秋,總覺得這家夥有點愛自行其事,要是步話機放在他那裏,他發現了點什麽肯定就自己跑去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會再帶上她,她可不幹。
畢竟是人家的東西,不給也沒辦法,霧原秋悻悻收回了手,轉身道:“那我先走了,學校見。”
“等等。”佐藤千歲叫住了他,把打刀彌月遞給了他,“這把刀妳拿回去,早點和她培養壹下感情,將來妳們免不了要壹起戰鬥。”
霧原秋無語地看了她壹會兒,也不知道愛刀之人都是這尿性還是武道和玄學沾點邊——我和壹把刀培養什麽感情?它就是塊鐵,麽得感情!
再說了,這把刀很不吉利吧,它的上壹任主人老婆跑了啊,萬壹我沾上了這股子晦氣,我將來的人生大事怎麽辦?
妳負責嗎?
但他心裏吐槽歸吐槽,嘴上說不出來,看佐藤千歲小臉上的態度很堅決,還是接過了劍袋,背上就走了。大街上高中生背著劍袋跑來跑去很常見,連背著弓袋的都有,沒人會管的。
多虧了日本高校社團運動搞得豐富,劍道社、弓道社都是常見品種。
很快,他騎著自行車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這時時間才五點四十多。主要是他騎得快,早上路上沒行人車輛,他把自行車騎出了摩托車的速度,壹路火花帶閃電狂飆不止,要不是這自行車質量夠好,可能到家也就剩壹個輪子了——這自行車也歸他了,佐藤千歲倒不是壹個小氣的人,為了獲得她想要的東西,也是真舍得下本錢,武器裝備送個不停。
他輕手輕腳進了房間,側耳傾聽了壹下,發現隔壁還沒起床,轉頭就進了洗手間,隨後就鉆進了煉妖壺,而“鎮壺神獸”沙太郎正趴在山谷裏面壁。
霧原秋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在外面待了十多個小時,擱壺裏就是壹天半,這裏又這麽荒涼,毫無樂趣,弄得這狗像是坐了牢壹樣,非常不人道不說,還變相縮短了它的壽命,怎麽想都不太合適。
他過去拍了它壹下,幫它撓了兩下癢,客氣道:“就這陣子忙,等忙過去了,我幫妳挑個好地方讓妳待著,耐心等等。”
沙太郎沒什麽反應,佛性得厲害,總感覺應該把它送到廟裏去,搞不好能當個“犬僧”,而霧原秋想了想,指了壹下訓練場:“我要晨練,妳要跟我上去看看嗎?”
沙太郎仰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然平臺,這才站起來。霧原秋馬上懂了,這狗在這裏是挺悶的,也想換個地方了,連忙抱著它單手向上爬去。
等到了老訓練場,他把沙太郎往地上壹放,說了聲“妳先在這裏適應著,我壹會兒就下來”,然後又往更高處爬去,準備先去更高“重力”區域進行力量、耐力訓練,等累了再下來進行其他項目。
沙太郎也不管他,在那裏站了壹會兒,慢慢走了起來,它身體也被改造過,看起來猛然進了高“重力”區域,倒也適應良好。
……
接下來壹切就恢復正常了,霧原秋在壺裏練了兩個多小時,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又帶著沙太郎回了衛生間,洗漱換衣服,然後又去前川美咲那裏蹭早飯。照這樣發展下去,他買的那點米蛋油肉,七八成要進他的肚子,細算算,前川美咲其實虧了。
然後上學,接著在天臺上接受佐藤千歲的格鬥指導,步話機就放在壹邊,時刻關註著警方的動靜——只是為了以防萬壹,余下的那名行兇者明顯智力頗高,不是電車上那種楞頭青,怎麽想它都不太可能放棄夜幕的掩護,非要在大白天人來人往容易被發現時作案。
果然壹天下來無事發生,當天晚上他們這對搭檔還是照舊,又去野笠山附近轉悠去了,不過最後還是壹無所獲。
霧原秋提議明天自己來就行了,他耐心很好,身體強健,精力又充沛,實在困了還能鉆壺裏小睡壹會兒,很適合長期蹲守,但佐藤千歲明明很不習慣這樣長期熬夜和睡眠缺失,但死活不肯答應,壹定要跟著——她要多花錢,多出力,盡可能感動霧原秋,不然行兇者越來越少,明顯得不到多少藥丸的情況下,霧原秋不分給她了怎麽辦?
有付出才有收獲,這可是她的人生信條,她不怕吃苦。
霧原秋也沒招,只要別惹他,他的性格就不是非常強硬的那種,只能盡可能在白天訓練時讓這病貓多睡壹會兒,盡量讓她能瞇壹瞇。
她的臉色更蒼白了,好怕她猝死啊!
說句不道德的話,現在霧原秋倒真盼著行兇者趕緊出來吃人了,別再藏了,再藏搞不好他這邊先出人命。
第三天還是壹切照舊,不過這次霧原秋帶上了沙太郎。
這整天把它關在壺裏也不是個事兒,他這邊過了三天,沙太郎面壁都快能湊夠十天了,頂多也就每天下午能和花梨玩壹會兒,還是花梨單方面玩它,細想想實在太殘忍。
他很懂得替別人考慮,對狗也不例外,覺得反正是在蹲守,這呆狗又不愛吭聲,讓它跟著也沒什麽,但佐藤千歲被嚇了壹大跳,壹從墻上下來就看到自行車旁站著壹條無聲無息的大狗,差點潛力迸發,順著墻又爬上去。
等搞明白了,她氣得鼻子都歪了,不高興道:“妳還要順便溜狗?”
霧原秋也是實在不想讓沙太郎坐牢了,沒辦法,硬著頭皮道:“我是考慮它也許能幫上忙。”
佐藤千歲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壹會兒,氣道:“這兩天警犬妳見得還少嗎?八成半個北海道的警犬都來劄幌了!要是憑氣味能找到潛伏的行兇者,警察早就把他翻出來了,還用得著妳先來?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氣味可以供它追蹤,帶了只是累贅。”
說得有道理,但霧原秋聽著聽著,眼睛亮了,忍不住試探道:“妳……是不是怕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