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又見

　　看著掌心的小蛇，楚若婷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立刻想到那只金丹後期的幽蚺。
　　這不會是它產的蛇卵吧？
　　想想又不對。
　　幽蚺若能產卵，還費盡心思抓他們這些人修做什麽？楚若婷用左手指尖撥弄那只小蛇，仔細看它身下，竟然還有四根小爪爪，跟壁虎似的。
　　“咯咯。”小青蛇怕癢，在楚若婷掌心蜷縮成壹團，只露出亮晶晶的黑眼睛。
　　還怪萌的。
　　可是……萌也不行！
　　楚若婷剛軟化的心立刻堅硬起來，她厲聲質問小蛇：“我的妖獸屍體呢！那壹堆靈草靈花呢？妳弄哪兒去了！”
　　小蛇委屈地說：“娘親，我餓。全都吃掉了。”
　　楚若婷腦袋壹陣眩暈。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賺的錢！
　　她咬牙切齒：“餓也得給我吐出來！”
　　許是她樣子太兇，小青蛇害怕了。用力收縮細細的身體，戰戰兢兢地在楚若婷掌心……拉出來壹坨屎。
　　楚若婷：“……”
　　＊＊＊　　＊＊＊　　＊＊＊
　　楚若婷甩不掉小青蛇，幹脆帶著它，重新獵殺妖獸。
　　她以為這小青蛇再不濟也能像契約靈獸與她共同戰鬥，豈料這家夥看見妖獸溜的比兔子還快，若妖獸兇悍，它便纏在她手腕上嚶嚶嚶哭。
　　等楚若婷好不容易殺掉妖獸，這家夥又眼巴巴的望著她，搖頭擺尾跟狗壹樣：“娘親，我餓餓。”
　　楚若婷哪舍得將妖獸屍體給它吃。
　　可架不住它水靈靈委屈屈的目光，忙活幾天，獵來的妖獸骨頭架子她留著，其它的皮肉都進了小青蛇的肚子。
　　看著日漸幹癟的儲物袋，楚若婷扶額哀嘆。
　　這就是炮灰配角的命吧。
　　人家喬蕎進入靈真秘境，救的是半妖瞿如，得到了仙器縛龍索；而她楚若婷卻撿了個不知什麽玩意兒，幹啥啥不行，要麽吃要麽拉，打起架來只會在旁邊喊娘親娘親，煩都煩死了。
　　十天過去，靈真秘境關閉。
　　所有修士都被傳送到桃花林外。
　　有生意頭腦的就地擺攤，將秘境中得到的東西拿出來販賣、交易。
　　桃花林裏頓時人聲鼎沸，熱熱鬧鬧如修真市集。
　　楚若婷看著兜裏少的可憐的戰利品，嘆了口氣，將東西整齊擺在地上，希望有人眼瞎，能買走她的這堆垃圾。
　　正在此時，前方人群壹陣喧嘩。
　　楚若婷右手托腮，隨意瞟去壹眼，竟然看見了喬蕎。
　　她手裏晃著壹根普普通通的繩索，滿臉笑意，走路都蹦蹦跳跳的透著天真可愛。
　　大家都知道那是仙器縛龍索。
　　可沒有壹人敢出手搶奪。
　　喬蕎是青劍宗掌門最疼愛的弟子，而她身側，壹左壹右的伴著兩名出類拔萃的英俊男子。
　　左邊那位，紮著顯眼的高馬尾，身穿藍黑滾邊的勁裝，腰間插著壹柄寒光匕首；右邊那位，高出喬蕎兩個頭，濃眉大眼，唇色深黑，背上還長著壹對黑色翅膀。
　　有人竊竊私語：“聽說神魔大戰時期，妖獸瞿如與人修相愛，在靈真前輩的幫助下，生出了壹只半妖……”
　　“那就是半妖瞿如！他的修為，生來就是元嬰期！”
　　“旁邊的那個少年是誰？”
　　“是謝溯星吧。”
　　“那個修煉神速的天才？”
　　“應該是。”
　　“……”
　　楚若婷低著頭，看著面前沒人要的低階妖獸骸骨，情緒低落。
　　小青蛇似乎察覺到了，鉆出衣袖，用腦袋輕輕蹭她的手腕：“娘親，娘親。”
　　楚若婷忍俊不禁，點了下它腦袋，“好好藏著，小心被人看見，把妳拽出來燉湯喝！”
　　小青蛇抖了抖，驚恐地鉆了回去。
　　楚若婷正在發笑，面前光線壹暗，走來壹名年輕男修。
　　男修風度翩翩，長得卻極為普通，他負手而立，看著死去的火蟻嘴鉗，隨口問：“這個怎麽賣？”
　　楚若婷服用了易容丹，如今是個面目稚嫩清秀的小少年。
　　好不容易來顧客，楚若婷也不敢亂喊價，笑嘻嘻道：“壹塊中品靈石就行。”
　　男修沈吟，“有點貴。”
　　“不貴不貴！這鉗子拿去三品攻擊型法器，正合適呢！”
　　楚若婷熱絡的推銷，她抓起壹根寧狼魚骨，“這個用來做匕首也不錯。都是靈真秘境裏淘來的東西，再怎麽也比在外面買的好！”
　　男修蹙起劍眉，右手轉來壹根墨玉笛，輕輕敲著額頭，似乎在思考擬定什麽。
　　楚若婷目光落在那墨玉笛上，瞳孔猛縮，臉上血色都褪了大半。
　　“這樣。”男修擡起頭，註視著楚若婷，似笑非笑，“妳讓我看看手。若妳這手好看，我便將妳這兒的東西全買了！”
　　楚若婷心中恐慌，面上卻壹絲不顯。
　　“妳這人真是奇怪，買個東西還要看人家的手。怎麽，是嫌我這手不幹凈啊！”
　　她像個尋常少年嘟嘟嚷嚷地發牢騷，不情不願地擼起兩邊袖子，露出光潔細嫩的手臂，“看吧看吧！這下妳看夠了吧！”
　　男修拉過她纖細的胳膊，仔細看左臂上側。
　　他似是看癡了，擡起手，竟來來回回的撫摸那壹處白皙勝雪的肌膚。
　　楚若婷被他盯地發毛，壹把抽回手，大喊大叫：“臭不要臉啊妳！小爺可沒有龍陽之好！”
　　她這壹嗓子，引得左右人群都扭頭來看。
　　男修倒是鎮定如常，笑瞇瞇地朝楚若婷賠不是，轉身便隨擁擠的人群離去。
　　楚若婷確定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卷起地上的破爛塞進儲物袋，扭頭便跑。
　　小青蛇鉆出來，問她：“娘親，妳不賣東西了嗎？”
　　“不賣了！”
　　楚若婷聲音都在顫抖。
　　就知道況寒臣那廝會陰魂不散，可沒想到他會來的如此之快。那根墨玉笛，在她身體裏塞了那麽久，哪怕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
　　小青蛇欣喜地咬了咬她的衣袖：“娘親，那把骨頭都給我吃好不好？”
　　楚若婷將獸骨全扔它嘴裏，氣罵道：“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總要把妳吃成壹頭肥豬！”
　　距離靈果宴會還有不到半年。
　　楚若婷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修煉。
　　那個地方不能被況寒臣找到，就算他找到了，也不敢進來。
　　思來想去，楚若婷決定回青劍宗。
　　＊＊＊　　＊＊＊　　＊＊＊
　　況寒臣認為這幾日他有些魔怔了。
　　看誰都像是在看楚若婷。
　　剛才那明明是個面龐稚嫩的少年，人群裏遠遠看著他笑，就像看見楚若婷似的。
　　想到楚若婷，況寒臣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那日他回到客棧，楚若婷不見蹤影，率先映入眼簾的壹片斑駁血跡。
　　他無法描述當時內心的慌張，唯恐楚若婷遭遇不測。
　　等看到地上被硬生生剜出來的那塊生肉，他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本以為馴服了野貓，豈料那只野貓謹小慎微的蟄伏著。趁他放松警惕，頭也不回逃離了掌控。
　　況寒臣租了飛馬，花了半個月來到東蘇。
　　他潛入禦獸宗，仔細查探，發現楚新盛雖然兒女眾多，卻惟獨沒有壹個叫楚若婷的。
　　意識自己遭騙，況寒臣第壹念頭不是生氣，而是感到有趣。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肯定，自己從來不認識楚若婷這號人，也從來沒和她打過交道。
　　楚若婷卻好像對他了如指掌。
　　他冒充掌櫃在百曉樓行騙，除了真正的掌櫃，誰也不知他的身份。
　　楚若婷卻提前布置，誘他入局；楚若婷知道他想殺她，神色自然的編出鬼話連篇的身世，他難得動了惻隱之心。
　　他那時候想，楚若婷和他的經歷何其相似，敗類為了求正妻原諒，親手殺死了身份低微的寵妾。
　　結果呢，楚新盛壓根兒就不怕他夫人，後院鶯鶯燕燕三四十個！
　　楚若婷壹定清楚知曉他的身世來歷，才會鋌而走險編出這麽壹個謊言。好巧不巧，他況寒臣竟然輕信。
　　輕信她在床榻間的乖順嫵媚，伏低做小；輕信她對自己的深情款款，溫柔蜜意。
　　被挖出來的追蹤符，好似重重扇了他壹耳光。
　　逃就逃吧，還把他值錢東西搜刮的幹幹凈凈，連幾塊用來墊桌腳的下品靈石都不放過。
　　思及此，況寒臣都被她的騷操作整笑了。
　　他指尖轉著冰涼的墨玉笛，望著空中飛散的流雲，自言自語道：“楚若婷，妳壹定要藏好了，千萬別被我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