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空谷佳人心，天道有酬勤

　　“桑花懿星辰，孤海凝月升；問山幾時春？聆風願來生！”
　　將手中竹簡緩緩卷起，錢靈兒癡癡地望著墓碑前跳動的火光，此刻她那動人的眼眸，正閃動著絲絲憂婉之色。
　　她伸出修長的玉指，將竹簡放入火光之中。沈默片刻，待火光之中傳來竹篾燃燒後陣陣裂響聲時，錢靈兒終於回過神來，她望了望夫子的墓碑，勉力微微壹笑，只此壹笑便叫人無限憐惜。
　　錢靈兒柔聲道：“爺爺，這首《在水壹方》，是羽赴京趕考前新作的詩，靈兒抄錄壹份給您。羽說過，這首詩寓意天涯相隔……想來，應該是羽思念爺爺所作……如今靈兒獨自頌來，卻是這般應景……”
　　錢靈兒說著卻慢慢沈默下來，臉上黯然，似在思念、在憂傷？或是在隱忍那壹灣晶瑩滑落！……秋葉隨風誤入佳人懷，佳人枯坐獨望空碑臺……
　　擦去眼角壹抹淚珠，她那出塵絕艷的玉容上，再次浮現甜美的笑容。
　　許是覺得自己在爺爺面前，總是這般哀傷，會讓他老人家不喜。
　　錢靈兒捋了捋耳畔發絲，望著墓碑淺淺壹笑道：“爺爺，您是不是又想敲靈兒？靈兒其實很堅強的……只是……為何這麽久他也不回來探望您？”
　　說著錢靈兒慢慢垂首，聲音細若蚊蠅般問道：“爺爺他……還會回來嗎？”
　　壹陣清風拂過，帶起耳畔青絲漫漫。錢靈兒望著山林間雲空蕩蕩，微風舞煙嵐。身前火冉冉，人卻已期淒然。在這四周壹片沈寂下，除了風林之聲，她卻再也沒有得到任何答案，有的只是四周可怕的寂靜，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壹人！
　　“唦！唦~……！”
　　突然，身後傳來婆娑的腳步聲！瞬間，錢靈兒驚喜的眼神，從她那美麗如寶石般靈動閃亮的雙眸中跳躍而出。
　　她期許地轉過身來，同時呼喊而出：“羽！？”
　　可當她望見眼前英武挺拔的身影時，錢靈兒那如蓮花盛開的壹抹甜美笑容，剎那間便被無盡的失望侵蝕泯滅！隨即慢慢轉身頹然跪坐垂首。
　　望著錢靈兒微微聳動的秀肩，陶德雖是心中憐惜，但他卻並未上前安慰。而是止步於壹丈之外，靜靜地望著那柔弱卻又獨立堅強的身影。
　　陶德自嘲笑道：“~也許此時我不該出現。”
　　沈寂片刻，許是錢靈兒已平復了許多。只見她擡袖輕點眼簾，隨之回首望著陶德歉然微笑道：“師兄，是來看爺爺嗎？”
　　陶德點了點頭，隨後才緩緩走上前來跪坐於錢夫子碑前。他也不說話，只是自身後拿出冥錢與祭品等物，逐壹有條不紊的擺放。
　　待壹切準備停當，他望著墓碑微笑調侃道：“怎的？為兄來看望老師，師妹難道不歡迎？”
　　說完陶德轉頭看了看已然語塞的錢靈兒，故作不悅道：“我可是大師兄，我想什麽時候來便什麽時候來。妳……妳看我也無用……”
　　見錢靈兒正盯著自己，陶德心中壹顫，瞬間慌了神！眼光四顧的同時，他還不忘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隨即故作無事，轉身拿起冥錢，放入將要熄滅的火焰中……
　　見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陶德瞬間認慫，錢靈兒略帶調侃道：“師兄出去沒幾年，別的本事沒見多長進，這嘴倒是快趕上羽……”
　　當自己不經意間提及洛羽，她的聲音又慢慢微弱下來。見此，陶德欲言又止，猶豫半晌楞是沒擠出只言片語！
　　隨即錢靈兒發現他的窘態，岔開話題。
　　隨後二人提及往事種種，就這麽坐在夫子墓前敘述過往點滴，陶德也時不時談及在外歷練三載所見所聞。
　　壹邊說他壹邊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壹塊壹寸大小的三角形立方石塊道：“師妹，這是為兄在白帝城時偶得之物……！”
　　見陶德如此小心的掏出此物，錢靈兒眼疾手快伸手便奪了過來，拿在手中不住端詳。同時還不忘偷眼瞧了瞧，見陶德壹臉緊張之色。
　　她鄙夷道：“壹塊破石頭，看把妳給緊張的……啊！”
　　正說著，錢靈兒忽然壹聲驚叫！手中石塊已丟落在地。望著此刻隱隱刺痛的手指與那指尖壹點嫣紅時，她心中沒來由的壹陣心緒不寧。
　　陶德面露驚容焦急的沖上前來：“師妹妳怎麽了？”
　　不等陶德查看，錢靈兒便感到指間刺痛，正慢慢消退！本就細小的傷口竟然消失不見，如同從未有過壹般！
　　她心中疑惑秀眉微凝，搖了搖頭猜測道：“許是這小石粗糙不慎刺到，師兄放心，已無大礙。”
　　見錢靈兒指間如常，陶德便放下心來，他撿回掉落於地的小石塊，握在手中歉然道：“無恙最好，都怪為兄魯莽考慮不周。不過，我可把它當護身符呢，有它在為兄這些年可是逢兇化吉，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可去得……”
　　望著壹臉誇張的陶德，錢靈兒俏臉隨之壹板，哼了壹聲滿臉不屑道：“有什麽了不起？不就塊粗糙不堪的破石頭嘛，也只有妳當是寶。羽那還有副石手環呢，粗糙不堪毫無雕琢……”
　　陶德壹聽，笑道：“壹副石手環怎能與為兄這‘護身符’相提並論？”他壹邊說，壹邊將石塊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便不再談及此事。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日已將落西山。
　　此時，陶德望了望天色，似是決定了什麽，便轉身望著錢靈兒，認真道：“師妹，為兄我要回國都了。”
　　錢靈兒似是早有預料，也不驚訝，只微微壹笑勉勵道：“師兄如今已為人臣，自當施展畢生所學獻與君王家，靈兒願師兄前程似錦！”
　　聽著錢靈兒祝福的話語，他莞爾壹笑：“師妹妳知道，為兄比不得師弟能說會道，但有些話還是要說……我陶德有今日成就，皆老師所賜。若無老師授業教誨，陶德也不過壹販夫走卒，終日碌碌無為，此恩如同再造。如今，師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我這做大師兄的自是難辭其咎。”
　　錢靈兒見陶德談及洛羽時言行流露濃濃自責之意，於是寬慰道：“師兄這不能怪妳……”
　　可話未說完，卻被陶德伸手打斷道：“師妹且聽我說完，今日我陶德便在老師面前立壹言。以天地本心為鑒，師妹為證，陶德此生定尋得師弟，為老師，也為無愧己心，無愧我三人情義。”
　　望著陶德竟風輕雲淡般說出如此鄭重的話，錢靈兒心中隨之感動。如此立言形同立誓，可這樣對師兄殊為不公。想到這，錢靈兒正欲勸阻。
　　可今時的陶德已非往日的陶師兄，見錢靈兒目光閃動。陶德便已知她心中所想，阻止道：“師妹無需再言……有些事不壹定喜歡才去做，而是責任，何況妳與小羽皆我至親之人。在陶德心中，妳們壹個是我小妹，壹個是我小弟，我這做兄長的保護照顧妳們責無旁貸。”
　　錢靈兒知道，陶師兄性格略顯內向忠厚，相較洛羽確是不善言表。但他若是做出決定，便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也正如當初他義無反顧決定走出桃花村壹樣，就算陶伯如何勸阻都無濟於事。
　　想到此處，她也不再勸阻。不過在自己心中，尋找洛羽，本是她的事情，卻不能讓師兄壹力承擔。
　　只見她感激道：“師兄既然已經決定，那小妹便不再阻攔，但此也並非師兄壹人之事。”
　　望著同樣神情堅定的錢靈兒，陶德自然明白她是何意。
　　對於今後的打算，他已經有了壹些腹案，於是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所以為兄才決定早日返回國都。”
　　錢靈兒壹聽，頓時疑惑地問道：“師兄何意？”
　　陶德早料到她會如此問，便示意錢靈兒稍安勿躁：“我王雖不許徹查此案，但為兄已有對策，師妹且聽我壹壹道來。為今之計，只需如此……如此……這般……”
　　隨著陶德將心中所思之策壹壹道出，錢靈兒先是秀眉緊鎖，隨即又慢慢疏散開來，最後眼神越發堅定，隨之默默點頭……
　　翌日清晨。
　　陶德舉家離開了桃花村，讓人沒想到的是，錢靈兒也隨之而去！留下的卻是秋分時節下的壹灣碧水荷塘，與壹座清幽的小築。也許，只有那未上鎖的木門，與那堂間桌案上的壹副寄托相思的嶄新竹簡，似在訴說著壹片佳人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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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宗外室，小竹屋內。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雲霧肆意灑落窗欞，點點斑駁交相韻染。晨輝輕輕撫過正盤膝而坐，肌膚溫潤如玉般光潔的少年，光線慢慢移向眼簾，洛羽隨之緩緩睜開那已布滿血絲的雙眼。
　　他低頭望向身前鋪就開來的聚氣經卷，將之緩緩拿起緊握在手中。那英挺如劍壹般的雙眉，卻是越發緊鎖直至顫動。
　　擡頭望著窗欞外已然枯黃的樹葉，洛羽頹然中吐出壹口郁氣：“轉瞬秋分已至，虛度壹月，如今我卻連煉氣壹層都未能踏入！洛羽，虧妳還大言不慚十年成仙，簡直天方夜譚……”
　　其實洛羽也知道自己的資質不好，但卻沒想到會不好到這般地步！壹月時間日夜修煉不輟，竟然比蝸牛還要慢上三分！若再如此下去別說成仙，就算是踏入這小小煉氣期，估計都要看老天開不開心了。
　　望了望窗外，風卷雲湧的蒼穹，洛羽惋惜道：“可惜蕭宗主的修煉功法遺失，若是有此功法，定然早已突破。聽聞他的修煉功法，如同為五靈雜根量身所造壹般，修煉速度更是遠勝什麽天靈根之流。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功法？”
　　惆悵片刻洛羽強自調整心境，便再次盤坐聚氣。這近壹月以來，他已將這聚氣經爛熟於胸，倒背如流！然而修煉還真不同往日讀書，不是妳書讀百遍就能其意自現。自己先天資質太差，如今後天努力也只是杯水車薪，收獲甚微。
　　不過，也並非全無收獲，這些時日他也了解了許多修煉知識，就如這修煉最重要的便是靈氣。若是沒有靈氣，就算妳是再好的資質與悟性，也是無法修煉的。
　　而所謂靈氣便是充斥在這世界中的各種元素靈。元素靈分為：金元靈、木元靈、水元靈、火元靈、土元靈，五大主元素靈；以及風元靈、雷元靈、冰元靈這三種異元素靈。而這八種元素靈充斥在我們周圍，統稱為靈氣。
　　雖然靈氣肉眼無法看到，但它確實存在。而煉氣便是要將這些不同的靈氣，通過正確地呼吸引導吐納之法，吸納入體內，運轉小周天……
　　雖說這壹過程看似簡單，但實則需要提煉靈氣，剔除雜質，再將淬煉後的精純靈氣匯入丹田之中。而靈氣壹旦進入丹田，就會被儲存吸收轉化為真靈力。
　　當丹田儲備到足夠精純的真靈力，便可嘗試沖破境界壁壘，形成壹道如同旋渦壹般的氣旋。而這氣旋壹成，那便等於踏入了煉氣期，成為壹名真正的修真者。
　　此外靈根的優劣也同樣決定了修煉的快慢。其中天靈根極為稀少為最優，修煉速度也是最快，突破無垢更是無需無垢丹的輔助，便可自行沖破壁壘進入無垢期，甚至凝星之時也會較之他人順利許多！
　　再者，便是雙靈根與三靈根的修煉速度，也算是不錯。而超過三靈根以上的被稱之為偽靈根或者雜靈根，修煉速度卻是奇慢無比。絕大多數凡人都是不具備靈根體質，畢竟能具有修煉資質的人還是占據絕對少數。
　　先前所說的異靈根，則是風、冰、雷三屬性靈根。異靈根較之天靈根更加稀少，在這山海修真界每壹個異靈的出現，只要不半路夭折，基本都將註定成為威震壹方的強者，成為宗門興盛的希望。
　　當然洛羽也聽說過壹些特殊的體質，可那也只是傳說中的存在，更是與他無緣，因為他只是壹個五靈雜根，雜靈根中墊底的存在！
　　劉長老也曾委婉的說過，若無奇遇他便是最差的靈根。洛羽明白，劉長老指的是蕭宗主的修煉功法《五行開天經》，可功法已失近千年，尋找又談何容易？如果那麽容易就能找到，估計宗門裏那些大能的長老、宗主、老祖早就尋回了，還等到他這個菜鳥來尋？
　　雖說形勢似乎都對自己不利，但洛羽卻並未因此而氣餒放棄。
　　不得不說蕭在天，對他影響很大，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五靈雜根的緣故吧。他相信天道酬勤，只要自己努力總有雲開見日的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