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初試 上

　　張榮方的問話沒有回答。
　　男子依舊盯著石屋，壹動不動。
　　“前輩？”
　　張榮方再度出聲。
　　依舊沒反應。
　　他回頭看向冉欣悅。後者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張榮方回轉頭，沈靜了下，幹脆就在壹旁靜靜等待起來。
　　既然有求於人，那麽姿態便要主動擺足。
　　兩人都不再有動作，只是安靜等待。
　　時間流動，風聲依舊呼嘯。
　　山頂的雲霧慢慢消退。
　　陽光幾乎將整個山頂鍍成壹片金色。
　　“前輩。”張榮方終於再度開口。
　　“妳在叫誰？”男子這壹次居然立馬開口了。
　　“妳在和我說話麽？”他微微轉頭，看向這邊。眼裏和剛才相比，似乎多出了壹絲奇怪的東西。
　　那種氣質……
　　“正是。晚輩，想請教壹下，關於如何應對疑雲詭霧。”張榮方點頭，心裏卻有些琢磨不定對方那種突然轉變的氣質。
　　“妳為何要了解這些？妳不是道門子弟麽？”男子問。
　　“為了贏。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事物！”張榮方回答。
　　“這是妳的決心？”
　　“是。”
　　“可為何我感覺不到？”男子視線轉向，再度看向石屋。
　　“那如何才能讓您感覺到？”張榮方瞇眼。
　　“想要做壹件事。如果妳只有十分之壹的可能會成功。妳會孤註壹擲麽？妳不會。”
　　男子放下酒壇，站起身，轉向。
　　“我確實不會。”張榮方微微點頭。
　　“就像現在，有人和我說起過妳。”男子輕輕道，“他說，妳很強，很有天賦……”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容略微有些莫名。
　　“但我看到的妳，很弱……”
　　“看來前輩對自己很有自信。”張榮方面不改色，平靜道。
　　“弱與不弱，試過才知道。當今天下，晚輩自認為自己確實很弱。但……這話還輪不到隨便壹個人都能說。”
　　他上前壹步。
　　“輪不到我說？”男子聞言微微壹怔。“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如此和我說話了……”他眼神恍惚，仿佛回憶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前輩若是想要驗證壹番，也可親自交手試試。”張榮方沈聲道。
　　“也好。”男子微笑起來。他往前踏步，就要走向張榮方，忽然卻壹下停住。
　　“不對，現在夫君應該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很多幹花才是……我不能辜負他的壹片好意。只是為何他每次都不上到山頂來，每次都是我離開後才來……”
　　他眼中再度流露出剛剛那種奇異的氣質。
　　那種氣質……
　　張榮方猛然壹下想起，那根本就好似愛壹個人到極深處時的樣子！
　　而且……
　　而且還是屬於女子壹方的神態！
　　他心頭壹毛，再度仔細打量對方。
　　果然，這壹次看去，頓時發現男子此時的言行舉止，細微的小動作，神態，都儼然壹副溫柔女子模樣。
　　不等張榮方回話。
　　男子開始從衣服裏掏來掏去，很快便掏出壹大堆幹花，然後仔細的抱起，腳尖壹點，輕飄飄的如飛壹般，落到石屋門前。
　　只見他手指輕輕壹點，石門無聲往左劃開。
　　人眨眼間便進了去。腳下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男子將幹花鋪到木床上，就這麽毫不嫌棄臟亂，躺了上去。
　　“夫君……我就在這裏等妳……妳為什麽……為什麽總是不肯來見我……！？”他神色漸漸低沈，眼圈竟然也開始發紅起來。
　　張榮方和冉欣悅在壹旁看得心頭難受。
　　壹個大男人，還留著壹大把胡子，居然在那裝出壹副溫柔女子的嫵媚模樣。
　　“前輩？”張榮方忍著惡心，大聲再度叫道。
　　“您有什麽條件，只要我能辦到，盡管提。”
　　唰！
　　剎那間，男子雙眼猛然睜大，剛剛的嫵媚瞬間蕩然無存。
　　“我叫妳小聲點！！”他壹下從床上坐起身，身影壹閃，竟然驟然沖出石屋。
　　那速度之快，無論是冉欣悅還是張榮方，都猝手不及。
　　幾乎是壹瞬間，男子已然到了張榮方身前。
　　擡手五指呈爪狀，朝他胸腹之間抓去。
　　這壹招速度之快，遠超張榮方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
　　他心頭駭然，在發現對方不見，便第壹時間擡手，格擋在身前。
　　看不清！
　　根本看不清！！
　　張榮方眼前只有壹片模糊虛影。
　　根本看不清對方出招在哪。
　　他幹脆全力往前出手亂打。試圖將人逼退。
　　畢竟他能看清對方就在他身前。
　　但可惜，他所有拳腳全部落空。
　　在拳腳之間的縫隙，男子手臂宛如早已計算過般，精準從壹道道間隙越過，穩穩落在張榮方胸腹之間。
　　嘭！！
　　壹圈氣爆炸開。
　　張榮方連退七步，當場壹口血湧到喉嚨，又被其強行壓了回去。
　　只是壹招……
　　他居然受傷了……
　　對方的攻擊不應該！不應該快到自己看不清才是！
　　只有速度超越動態視力極多，才會出現看不清的情況。
　　可為何……
　　自己如今的目力，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完全看不清。
　　張榮方心中無數疑慮不斷閃過。
　　對方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不至於快到代差的高度！
　　這是張榮方本能感覺到的，有某種其他的東西，其他的因素，影響了他的感知。
　　“君兒……妳在哪！？”此時那男子卻沒有追擊，而是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
　　他神經質的到處轉悠，在山頂上到處奔跑，從他的喊聲判斷，他應該是在尋找自己的妻子。
　　“前輩……您剛才……”張榮方深吸壹口氣，等著內傷慢慢痊愈，才開口再度說話。
　　“我剛才，好像聽到夫君在叫我……？”忽地那男子又神色壹變，眼角嫵媚溫柔起來。
　　他左右疑惑的看著周圍……
　　“是了……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對了，妳剛才說什麽來著？”男子再度看向張榮方，似乎剛剛動手的根本不是他壹樣。
　　“晚輩，是想向前輩詢問疑雲詭霧之事……”張榮方深吸壹口氣，回答。
　　“疑雲詭霧……這個我知道……”男子點頭，正要開口。
　　忽地他眼神轉變。
　　“妳剛才吵到我妻子了……都是妳！是妳把她吵到了！所以她才不等我，又提前離開了！！是妳！！”
　　“前輩……我……”張榮方想開口解釋。
　　“閉嘴！我要殺了妳！！”男子壹聲怒吼，往前踏步。
　　張榮方急忙退後，全神貫註提高警惕。
　　但就這壹下，便看到對方動作壹停，神色再度轉變為溫柔嫵媚。
　　“剛剛我們說到哪？我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抱歉。”
　　“疑雲詭霧！”張榮方松了口氣，提醒道。
　　“對……我知道這個……說起來，上壹次我們壹起……”
　　猛然間男子神色再變。
　　“君兒！！妳害我看不見君兒了，我要殺了妳！！”他猛地前沖，壹掌就要擡起動手。
　　唰！
　　動作戛然而止，男子神色又變回溫柔嫵媚。
　　“我們剛剛說到哪？”
　　“……”張榮方無言以對，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對精神病敬而遠之了……
　　特別是壹個隨時可能情緒極端波動的強悍武人精神病。
　　剛剛那壹下，要不是他來，恐怕換成個拜神宗師都得當場死壹次。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看不清的茫然感，根本不像是真的看不清。
　　而更像是視覺受到了幹擾。
　　心好累……
　　看著對面不斷轉換，神色變化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的男子。
　　張榮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回到冉欣悅身邊低聲問。
　　“對他有什麽辦法應付麽？”
　　“沒有。這位前輩每天的穩定時間就是早上，其余時間……據說都這樣。”冉欣悅無奈搖頭。
　　“他叫什麽名字？有什麽名號麽？以前為何從未聽說過？”張榮方覺得以對方的實力身手，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名號是有，不過……不怎麽好。”冉欣悅搖頭。
　　“妳說便是。”
　　“額……赤榜第三，帝江。”冉欣悅再度壓低聲音。
　　“……真敢取啊……”張榮方瞇起雙眼，帝江是什麽身份來歷，他自然清楚。
　　此乃神話中的神鳥，六足四翼，無口無眼無鼻，能歌善舞。
　　但實際上，在神話中，帝江代表上承天界，下接人間。
　　它自己看不見聽不見嘗不到，只顧發出自己的歌舞聲。
　　形容其永遠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但本身的存在，卻又舉足輕重，承接天地。
　　“確實形象。”張榮方點頭，“但現在這個樣子，該如何和其交流？”
　　“不知道……或許只能再等到明天早上？”冉欣悅遲疑道。
　　“他每天早上能清醒多久？”張榮方問。
　　他看到帝江此時已經在自顧自的說著話，眼淚不斷往下掉。不知道又出了什麽毛病。
　　“早上是他進食之時，沒人算過時間。實際上……帝江前輩清醒時，才是最危險的。”冉欣悅有些遲疑道。
　　“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清醒麽？”張榮方皺眉。
　　“或許……上去打壹次？”冉欣悅也拿不準，“我記得極境中人，壹旦進入戰鬥，消耗都極大，如果能將他危險的狀態消耗多點，或許就能安靜下來交流了？”
　　“……”張榮方回憶起之前遇到的極境宗師，極境壹旦啟動了，確實消耗極大。
　　“試試看吧。”他打算實際操作下，反正他皮厚恢復快。受了傷很快就能恢復。
　　“大人，記得護著點頭。”冉欣悅趕緊提醒。
　　她知道張榮方遠比她強悍，但具體強多少就不知道了。
　　而帝江也是聲名遠播的大靈絕頂強者，這樣兩位，壹旦動手真正交戰，絕對是常人難得壹見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