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好巧

　　日上三竿，打完火炮的許不令，帶著湘兒和滿枝，沿著肅州的街巷散心。
　　火炮的工藝雖然簡陋了些，和許不令想象中的有差距，但他不是從石器時代開始慢慢研究，西涼能自己鑄造兵器鎧甲，冶金工藝是達標的。前置科技足夠，只是這世道個人戰力太強，火器初期又太過雞肋，壹直沒人去發展這方面。古人可能知識積累沒有現代人深厚，但頂尖人才的智商絕不比現代人差，只要知道原理，順藤摸瓜繼續研發並不難。
　　從軍器間回來，蕭湘兒到現在還蹙著眉頭，思索方才標靶四分五裂的場景，自幼對這些奇技淫巧感興趣，專註的模樣，倒是和蕭綺有了七分神似。
　　祝滿枝則是揉著耳朵，不停的抱怨：
　　“許公子，妳這個炮仗有點嚇人，江湖上和人生死搏殺的時候掏壹個出來，不用動手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那是自然，騎兵遇上這玩意才恐怖，壹炮驚馬，陣型自潰不敢上前，當年寧遠大捷，便是袁崇煥以十二門火炮，抵禦後金六萬精銳鐵騎……”
　　許不令說到這裏，覺得有點不對勁，輕輕咳嗽壹聲閉了嘴，拉著壹大壹小兩個美人的手繼續行走。
　　肅州不似長安那般繁華，巷子裏基本上沒有行人，兩個姑娘倒也不害羞。
　　蕭湘兒琢磨了許久，聽到祝滿枝的話，似乎是想出了點眉目，偏過頭來：
　　“許不令，方才那大炮仗，若是做小壹百倍，威力也減小壹百倍，好像也能打死人。這要是藏在身上當暗器，怕是連妳都躲不過去。”
　　許不令對寶寶舉壹反三的小腦瓜頗為敬佩，不過還是搖了搖頭：
　　“這個以後再說。後裝填難度太大，底火根本造不出來，做小了裝填太慢，打壹下就沒了。而且真用來打我，十丈外打不中，十丈內手沒擡起來就死了，作用不大，也就能對付滿枝這樣的。”
　　祝滿枝聽見這話，頓時不高興了：
　　“我武藝不錯，對付兩三個蟊賊輕輕松松，妳別老是這麽說嘛……”
　　蕭湘兒仔細想想，好像也是，便把念頭先放在了壹邊，轉眼看向巷子：
　　“妳帶我們去哪兒”
　　許不令臉色平靜：“燦陽池，滿枝說想泡溫泉。”
　　“哦……啊？！”
　　蕭湘兒腳步壹頓，哪裏能不明白許不令的意思，杏眸中顯出幾分羞惱，轉身就想往回走。
　　祝滿枝也是才想起這茬，沒想到許不令來真的，連忙想掙開手：
　　“許公子，我開個玩笑，大白天的洗什麽澡……”
　　許不令都走到跟前了，哪有回去的道理，握著兩個姑娘的手腕兒，強行拉著走向燦陽池的後門：
　　“走啦走啦，不就泡個澡嘛，滿枝我給妳搓背……”
　　“不要，妳給湘兒姐搓去……”
　　蕭湘兒臉色發紅，洗個鴛鴦浴倒是沒什麽，以前又不是沒玩過，可滿枝還在跟前，她要是和許不令入了水，準被按在池子裏搗藥。她連忙道：
　　“許不令，妳放肆，小孩子還在跟前呢……”
　　祝滿枝正想點頭，小眉毛忽然壹皺，覺得有些不對：
　　“湘兒姐，我哪兒小了？”
　　“不小不小。”
　　許不令帶著幾分笑容，拉著兩人進入了燦陽池後方的私人池子。
　　此地的管事自然認識肅州的少主，見許不令帶著姑娘過來，連忙讓閑雜人等都出去，同時躬身道：
　　“小王爺，王府有幾個姑娘剛剛過來，就在……”
　　話沒說完，許不令表情便是微微壹凝，覺得來的不是時候。
　　蕭湘兒如蒙大赦，連忙擡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下去吧。”
　　祝滿枝則熟門熟路的往後跑去，呼喊道：
　　“清夜？楚楚？”
　　“誒~滿枝，妳早上跑哪兒去了……”
　　燦陽池的深處，很快傳來的清夜的回應，楚楚和玉芙也在。
　　許不令表情略顯尷尬，他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跑進去湊熱鬧，只能目送到嘴的小滿枝遠去。
　　蕭湘兒見許不令竹籃打水，表情稍顯怪異，不急不緩的走向後方，輕嘆了壹聲：
　　“小不令，以後禍害姑娘，記得打聽清楚。本寶寶先去沐浴了，妳在外面候著吧~”
　　許不令微微瞇眼，上前就橫抱起了蕭湘兒，往後方走去：
　　“燦陽池後面又不是只有壹個池子，我們泡我們的就是了。”
　　？！
　　蕭湘兒繡鞋在空中晃蕩，眸子裏稍顯羞惱：
　　“妳失心瘋呀？小丫頭們就在跟前……”
　　許不令小聲道：“所以寶寶不能出聲，被聽見了不好。”
　　“妳這廝……”
　　蕭湘兒又急又羞，掙紮無果後，便只能擡手打了許不令兩下，認命的被帶進了壹間稍小的天然浴池裏……
　　……
　　稍早壹些。
　　寧玉合帶著崔小婉離開花海，沿路走走看看，來到肅州城內。
　　寧玉合抵達肅州也不到半個月，對肅州的人文風貌知之甚少，唯壹了解的除了王府花園，便只有滿枝發現的風水寶地燦陽池了。
　　因為鐘離玖玖說泡溫泉有美容養顏的效果，王府裏的姑娘們無所事事，白天基本上都會跑過來泡泡。寧玉合守宮砂是防水的，也沒有不合群的壹個人待在王府後宅發呆，也經常到這裏來。
　　來到燦陽池後，寧玉合有王府的腰牌，直接帶著走走看看的崔小婉進了王府的私人池子，在大池子裏瞄了眼，清夜她們已經先到了。崔小婉不喜歡陌生人，便帶著她進了旁邊的小池子。
　　兩個池子都是王府的自留地，從不對外開放，院墻內種植著奇花異草，休息的設施壹應俱全。
　　崔小婉以前在長安的時候，去避暑山莊泡過溫泉，顯然很喜歡這種地方，走進天然池子的圍墻後，便解開了腰間系帶，脆聲道：
　　“這地方不錯，以後歸我了。”
　　“沒問題，我和令兒說壹聲就是了。”
　　寧玉合微笑了下。都是女子，也沒什麽好避諱的，她解開身上的白色衣裙，隨著崔小婉下到水裏，余光偷偷撇了壹眼，發現崔小婉看起來單薄瘦弱，褪下衣裙後卻是肌理勻稱，皮膚十分細膩，腰肢纖細如柳，更重要的是……
　　崔小婉站在水霧蒙蒙的池子裏，肌膚如羊脂美玉，稍微撩了下水花，便回頭看向寧玉合，目光被飛鳳展翼的圖案吸引，又往下移去……
　　“寧姑娘，妳怎麽也沒……”
　　“呃……好巧……”
　　寧玉合目光錯愕，偷偷打量了壹眼，便縮進了暖和的池水裏，臉色發紅，心裏感覺怪怪的。
　　崔小婉自幼和尋常女兒家都不太壹樣，短暫意外過後，便把這茬放在了壹邊兒。靠著池子邊緣躺下，打量著天空的雲朵，繼續開始發呆。
　　寧玉合有些尷尬，和崔小婉不是很熟，便想著隨便找些話題。
　　只是話頭還沒想出來，外面便傳來壹聲：
　　“清夜？楚楚？”
　　滿枝的聲音。
　　寧玉合偏頭望了眼，微笑道：
　　“是王府的幾個小姑娘。”
　　崔小婉點了點頭，正想問壹句是不是也是許不令的女人，忽然又聽見些許交談聲由遠及近：
　　“妳失心瘋呀？小丫頭們就在跟前……”
　　“所以寶寶不能出聲，被聽見了不好。”
　　……
　　話語十分無恥，也特別熟悉。
　　母後？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回頭看向入口。
　　寧玉合卻是懵了，完全沒料到許不令竟然帶著湘兒往這邊跑，她怕許不令沖進來把崔小婉看幹凈了，連忙把探頭的崔小婉拉進了水池邊緣藏著。
　　嘩啦——
　　溫泉中白霧茫茫，激起些許水花。
　　許不令剛跨入浴池，還未看清池子裏的景象，便聽到裏面傳來水花響動，當即沈聲道：
　　“誰？”
　　男人的聲音，在滿是姑娘的浴池中有多突兀不言而喻。
　　隔壁泡溫泉的壹幫小姑娘，不約而同的發出驚叫和落水聲，很快又傳來寧清夜的呵斥：
　　“許不令，妳放肆！師父在裏面……”
　　許不令表情壹變，連忙放下湘兒，轉身就走了出去，開口道：
　　“我還沒進去……”
　　寧清夜聲音再度傳來：“妳快出去，誰讓妳跑進來的？”
　　“小寧小鐘，這是許公子的地盤……”
　　“滿枝，妳怎麽還向著她說話？……師父，妳沒事吧？”
　　小浴池中，寧玉合都快被嚇死了，連忙回應：
　　“我沒事。令兒，妳快出去。”
　　許不令臉色很尷尬，也不好多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蕭湘兒本來驚慌失措，見許不令吃癟，杏眸中又露出幾分好笑，逃過壹劫，心裏放松許多，還沖著許不令擺了擺手，然後不慌不忙的走進了小水池，想和寧玉合打個招呼。
　　只是蕭湘兒還沒走幾步，便瞧見崔小婉從岸邊鉆了出來，臉上露出幾分好奇：
　　“母後，妳怎麽和他壹起來的呀？準備壹起洗澡嗎？”
　　“……”
　　蕭湘兒看見自己的兒媳婦，表情猛地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