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規則破壞者

　　這天。
　　“老爺爺，我受夠了！我能不能像劉金壹樣，把劉偉也幹掉？這個貪婪的家夥，已經從我手裏拿走五百萬信用點了，我壹個信用點都不想給他，我想幹掉他！”
　　送完信用點卡，從劉偉辦公室裏走出來的鐵強，捏著拳頭，壹臉煞氣地問腦中的“老爺爺”道。
　　短短壹年時間，每隔兩三個月就要賄賂壹次，壹次100萬，先後五次，幾乎把家裏壹年賣水賺到的錢，全部投了進去。
　　可偏偏劉偉這個東西還不滿足，理所應當般收下卡後，壹旦看出鐵強臉上露出半點不滿，就會用警告的語氣道：“小強啊，妳這礦區主管，還是我提拔起來的呢，人要學會感恩……”
　　該死的礦區主管，壹個月收入還不到壹萬，誰稀罕！
　　好幾次，鐵強想甩手不幹，但都被腦中的周鳴勸了下來。
　　“別著急，鐵強，再等壹等，如果劉偉還繼續找妳要錢，可以想辦法做掉他。”
　　之前的礦區主管劉金，就是周鳴出主意給幹掉的，所以才有了鐵強的上位，只是沒想到，上級劉偉竟然如此貪得無厭，幾乎是把鐵強當成了肥羊壹般，養了壹陣子，就割壹塊肉，壹點好處都不施舍不說，要錢的口氣，簡直跟明搶壹般。
　　周鳴的腦子裏，其實也在構思，到底要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才能幹掉礦區經理劉偉。
　　但，幹掉劉偉的難度，是幹掉劉金的十倍以上。
　　壹方面是劉偉身邊24小時寸步不離的那十個保鏢，個個身手高強，且配備強力武器，難以對付。
　　另壹方面，是劉偉手腕上，安裝了壹臺“個人信息終端”，這種終端，可以24小時記錄攜帶者的起居行程，帶有音視頻錄制功能，還能發出無線電信號，與遠程雲平臺進行聯絡，哪怕是落入萬丈深淵，或者被巖石掩埋，只要內部的存儲芯片沒有損壞，取出來後，照樣可以讀出死者最後遺留的信息，找到真兇。
　　不過，如果真讓周鳴開動腦筋，想出神不知鬼不覺幹掉劉偉的辦法，他還是能想出十幾種的，問題是幹掉劉偉後，怎麽洗脫嫌疑？
　　還有那空出來的礦區經理的位置，怎麽才能搶過來？
　　方方面面的因素加起來，要做到萬全其美，實在是有些難度。
　　而且周鳴也想看看，劉偉最近運作的升職操作，有沒有成功的把握，如果劉偉成功晉升了，騰出來的這個位置，他也有把握進行運作，讓鐵強坐上去。
　　三天後，壹臉沮喪和灰敗的劉偉回來了，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兩天不出來，脾氣暴躁，還開除了多個犯了點小錯的手下，壹時間人人小心謹慎、噤若寒蟬，生怕惹怒了經理。
　　“經理，您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難道是您的升職計劃，遇到了壹點挫折？”
　　鐵強提著兩瓶燒酒和幾盒小菜進了經理辦公室，酒過三巡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2800萬啊，那個混蛋竟然開出了2800萬，我準備信用點，只有那個混蛋的零頭！我輸了，所有人都輸給了那個混蛋！”
　　劉偉捶著桌子，惱恨不已地說著。
　　原來，在運作晉升片區經理的過程中，帶上800萬信用點，信心十足，本以為不會有什麽懸念的劉偉，參加了D2片區經理的職位競拍後，競拍剛開始不久，坐在三百多個競爭對手中間的劉偉，很快震驚地發現，只用了五分鐘不到，競拍價就超過了壹千萬，他連按下加價器的機會都沒有，那個職位，就落在C2片區第十礦區的那位石經理手中。
　　足足2800萬信用點！
　　“經理，他怎麽可能撈到這麽多的信用點，是不是有什麽漏洞，被他給鉆到了，您知道是什麽原因麽？”給劉經理倒了壹杯酒，鐵強問。
　　“我派人打聽過了，原來是那孫子走了狗屎運，在礦區地下發現了壹條高品位的錸金屬礦脈，儲量也很豐富，沒有上報給公司，自己帶人偷偷開采，然後運到其他礦區出售，沒想到這孫子竟然賺了這麽多。”
　　錸金屬物理化學特性優良，在地殼中的含量極低，極少單獨形成固定的礦物，通常與其他金屬礦物伴生，難以提煉，故而價值極高，壹塊錸元素含量達0.05%以上的礦石，都可認為是富礦，具有極高開采的價值。
　　那位石經理，找到的那個錸礦，品位竟達到了3%。
　　“如果是這樣的話，公司為什麽不沒收這些非法收入呢，那人應該接受處罰，而不是晉升才對，為什麽公司還允許他晉升？”鐵強不解地問。
　　“因為這在公司允許采用的手段之內，只要不被發現，妳就不會遭受制裁，事後那座錸礦會被公司收走，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公司得到了想要的錸金屬，王先生也得到了他需要的信用點……這是多贏的，誰也無法指責。”
　　“難道，我們也要找到壹座稀有的高價值礦，才有可能賺到同樣多的信用點？”鐵強問。
　　劉偉搖了搖頭，嘆氣道：
　　“難啊，勘探隊早就把三礦區能勘探的地方全部勘探了壹遍，最有價值的就是那座百萬噸儲量的鈦礦。還有，就是妳鐵家在淺層礦區找到的那個儲水層……小子，妳以為公司不知道水的價值麽？妳以為公司不想把那個水源給控制起來？公司沒有這樣做，是因為這樣的地下水源實在太多了，公司不可能壹個個全部控制起來……妳們鐵家鉆了公司的空子，每年從公司手裏盜走500萬信用點的利益，妳以為公司什麽都不知道？”
　　鐵強吃了壹驚，小聲問：“那為什麽公司還允許鐵家水公司，繼續賣那些水？”
　　腦中傳來壹個聲音：“笨，有人把鐵家當成肥羊養了，等羊肥了，就會動手宰了。”
　　面前喝多了的劉偉，這時也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著鐵強，目光中，帶有壹絲戲謔和同情。
　　這目光，看的鐵強想掀桌子揍他！
　　……
　　幾天後，鐵強再次來到了劉偉的辦公室，遞上了他寫的壹份計劃書：
　　《第三礦區增產計劃》
　　本來，劉偉對這毛頭小子的計劃書，並不怎麽感興趣，但耐不住這小子的再三懇求，就打開計劃書，看了壹小會，很快眼睛壹亮，轉而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嘴裏還不時喊著“好辦法！好辦法！”、“妙，太妙了！”
　　這份計劃書，最核心的內容，只有三條：
　　壹、提高礦工的開采效率，改進挖礦方式，推廣“多人合作采礦法”。
　　二、減少礦難發生頻率，建立災難預防與救援機制，或者人為誘發災難，避免突然發生。
　　三、減少礦區生活成本，采用地下巖漿發電、建立溫室大棚等方式，降低對公司能源物資的需求。
　　這三條，除了第壹條，另外兩條，跟上壹世的造反路線差不多，但周鳴為什麽敢讓鐵強拿出來呢，因為這保證了壹個前提：實現第三礦區采礦量的增加。
　　如果這個前提無法保證，發現礦工采礦效率下降、物資消耗也大幅下降的公司，肯定會大力打壓，無情取締。
　　假如可以在實現礦石產量增加的同時，讓礦區對公司水、電、糧等物資的需求也大幅下降，想必壹定會打亂公司任務系統的指標計算公式，可能會在給出較低生產指標的情況下，卻發現第三礦區實現了高產，最後要麽默認這種情況發生，要麽調整公式，堵住這個漏洞。
　　但這都是合理的，大多數人都不會反對……因為妳實現了礦區的礦石增產，妳就正確。
　　在公司高層眼裏，只有礦石產量這個指標項，才是最重要的。
　　劉偉全盤采納了這份計劃書裏的建議，在接下來的三年時間裏，引進了沖鉆機、氫焰切割機等效率更高的采礦設備，全面推廣“三人壹組采礦法”，使挖礦效率提升了10%，礦工體力消耗減少了15%；建立了地下災難預防與救援中心，這個中心自成立以後，說來也怪，三年時間內，準確預防了189起地底災難，減少了數百人的礦工傷亡，並采用微型爆破，提前誘發了73起地下塌陷，又在無形中，挽救了不少礦工的性命。
　　加之救援中心成立以後，救援隊長鐵強，在三年內，成功救出了23名被困地下的礦工，收獲二十多個礦工家庭感激涕零的同時，整個第三礦區，因礦難死於地下的礦工人數，連續三年，竟都保持在了個位數。
　　這是令所有礦區，都感到震驚不已的成就，第三礦區，獲得了公司頒發的“安全生產壹等獎”的同時，在礦工群體中，這個礦區，也有了“第壹安全區”之稱。
　　另外就是采用巖漿發電、利用溫室大棚種植糧食和蔬菜，解決了不少家庭婦女的就業問題，第三礦區，對公司商店的能源與物資依賴，也都分別下降不少，照此趨勢下去，最多五年，以水、電、糧三項來說，水的依賴度會下降至0，電力的依賴度也下降至0，糧食蔬菜的依賴度，下降至30%……
　　公司高層看到這幕，並沒有嚴令取締，因為這三年時間，第三礦區的礦石產量，每年都增加了10%。
　　第五年，鐵強升職了，利用這些年積攢的2000萬信用點，成功賄賂了方誌宏，坐上了第三礦區經理的位置。
　　至於老上司劉偉，他借口在中層礦區找到了壹個稀有金屬礦，把他引了過去，制造壹場礦難把他幹掉了，因為鐵強自己也被礦難“埋”在了裏面，僥幸逃生，所以洗脫了嫌疑，還吞下了劉偉這些年攢下的4000多萬的信用點。
　　此後的二十多年，擁有更大施展平臺的鐵強，又花了近1億的信用點，當上了壹個片區經理，他還想更進壹步，當上公司的總負責人，但這時的鐵強發現，無論他怎麽努力，不管他塞多少錢，總負責人的位置，都輪不到他坐，都與他無緣。
　　因為這個位置，壹直是“上面”派人空降下來的，從開始的“王先生”、“龍先生”，到後面的“張先生”、“黎先生”、“元先生”，換了壹茬又壹茬，怎麽也輪不到他去坐。
　　總負責人的位置，坐不上沒關系，但以他這麽多年的勞苦功高，得到壹兩個的金錢獎勵，總沒什麽問題吧？
　　結果依舊令他失望，且通過壹些秘密渠道，鐵強得知：公司最高層，已把他定義為“規則破壞者”，並禁止發放金錢獎勵時，鐵強怒了，接連派人刺殺了三任總負責人，想找幾個金錢出來，結果，金錢沒找到不說，反而露出了馬腳，無奈，近五十歲的鐵強，又走上了叛亂的道路。
　　這次的叛亂，給公司造成的破壞是毀滅性的，鐵強也成功建立了壹個可完全自給自足的反抗基地，囤積了大量軍火裝備。
　　但這個基地也沒能存在多久，三年後，就在壹支武器領先壹代以上的軍隊打擊下失敗了，帶著家人和殘余部下，退守到壹個深層秘密基地的鐵強，渡過了最後的幾年，最終老死於病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