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時空浸透

　　壹片廢墟之中。
　　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假如真的是戰鬥的話，不會持續這麽久，青山肯定想到了什麽辦法與那個邪惡共存。”蘇雪兒斷定道。
　　安娜轉身就走，口中憤憤的道：“該死的神靈，差點殺了我家青山，我要退出死亡聖教——我要立刻去找他！”
　　“妳先等等。”
　　蘇雪兒拽住她。
　　“別攔著我！”安娜怒道。
　　蘇雪兒卻不生氣，只認真說道：“那個地方已經被神靈封禁，妳壹個人怎麽去？去了怎麽解開封印？假如爆發戰鬥，妳又要如何應對？妳打得過那個邪惡嗎？”
　　安娜呆了呆，旋即斷然道：“我不管，我要去救他！”
　　蘇雪兒再壹次拉住了她，以堅定的語氣道：“妳這樣去根本救不了他，甚至可能引起神靈的註意，給他增添麻煩——這麽簡單的道理妳都不明白？”
　　“難道妳還有更好的辦法？”安娜問道。
　　“當然。”蘇雪兒道。
　　她將安娜拉至面前，低聲道：“既然青山沒有死，那麽以他的能力，暫時就不會有事，妳要相信他能做到這壹點。”
　　安娜點點頭。
　　以顧青山往日的作為來看，這壹點確實值得相信。
　　蘇雪兒誠懇說道：“其實我們真正該做的，是想辦法除掉那個履行七位神靈意誌的家夥。”
　　安娜呆住。
　　她問道：“妳是說光形人？”
　　蘇雪兒輕輕柔柔的道：“是呀，對青山下手的就是它，不殺它我心裏過不去，如果七神能復生的話，我真想把它們都殺了。”
　　“為什麽我們不去救青山，反倒要先殺它？”安娜不解的問道。
　　蘇雪兒耐心解釋道：“假若現在我們去救青山，然後會發生什麽？妳和我之中，誰有能力解開神靈的封印？如果僥幸解開了，被光形人當場抓住的話，我們三個人都要死——就算壹時躲過了它的關註，難道我們要被七大神殿的人滿世界追殺？那樣的話，死亡將會成為我們最終的下場。”
　　蘇雪兒用力握住安娜的手，斬釘截鐵的道：“妳不能退出死亡聖教，我也不會離開命運神殿，接下來我們要借助神殿的力量變得更強大，還要從神殿內部打探光形人的情報，最好能找到光形人的弱點，在它下壹次現身的時候，爭取壹舉殺了它。”
　　蘇雪兒望向安娜：“單憑我壹人恐怕會很難做到這壹點，妳願意跟我聯手嗎？”
　　安娜靜靜聽著，漸漸陷入沈思。
　　在蘇雪兒希翼的目光中，她慢慢點了點頭。
　　另壹邊。
　　距離她們數千米之外。
　　兩隊飛船已經降臨下來。
　　來自兩座神殿的大人物們急匆匆的從飛船上縱身而下。
　　“人呢？”壹名死亡神殿的主教喝問道。
　　“在那邊，剛才還打的很激烈，現在好像正在吵架！”留守此地的騎士連忙指引道。
　　大人物們循著所指的方向望去。
　　下壹刻，他們紛紛怔住。
　　只見蘇雪兒和安娜肩並肩，彼此認真交談著，徐徐從遠方走來。
　　興許連她們自己都沒註意到，她們的手依然挽在壹起。
　　“她們……看上去挺好的啊。”
　　命運神殿的神聖大騎士喃喃道。
　　…… 封印中。
　　流沙被黑暗光潮遮蔽。
　　無數尖銳而鋒利的暗色刀鋒圍繞著顧青山，幾乎立即就要發出最後的絞殺。
　　然而它們統統停在了顧青山身周，並未刺進去。
　　顧青山伸出手，在壹片刀鋒上輕輕彈了下。
　　“這樣的態度可沒辦法讓我帶妳出去。”
　　他用荒古語說道。
　　眨眼之間，所有的暗色光刀統統化為虛無。
　　地上騰起海潮壹般的黑暗。
　　壹道人影從黑暗中漸漸站起來，渾身散發著明亮光輝。
　　顧青山打量著那道人影，臉上露出意外之色。
　　因為那道人影正是光形人。
　　完全壹模壹樣，沒有任何紕漏之處。
　　光形人用荒古語低聲道：“妳能感覺到嗎？顧青山，死亡正在逼近妳。”
　　顧青山道：“真的？”
　　“妳敢與神靈作對，唯壹的下場就是死亡。”光形人道。
　　顧青山平靜道：“妳不是它。”
　　“為什麽？”光形人問。
　　“因為它不會把自己困在這裏，困在妳的面前。”顧青山道。
　　光形人沈默片刻。
　　它如同融化的鐵水，整個身形撲落至黑暗光潮中。
　　緊接著，又壹道身影從黑芒中站了起來。
　　顧青山。
　　另壹個顧青山。
　　這個顧青山閉上眼，似乎在靜靜的體悟什麽。
　　他放輕了聲音，慢慢念道：“如此平靜冷淡的外表下，充斥著難以想象的憤怒和憂傷。”
　　“妳能讀懂我的情緒？”顧青山問道。
　　那個顧青山睜開眼，直視著他道：“因為無法阻攔神靈的謀劃而感到憤怒，因為斷罪天使的離去而憂傷，妳急切的想要變強，妳想殺掉神靈”
　　他滿意的道：“很好，很好，我贊同妳的決定，以及妳身軀內壹半的情緒。”
　　“哪壹半情緒？”顧青山問道。
　　“前半部分。”那個存在道。
　　顧青山想了想，道：“聽說小夕是唯壹不怕妳的存在，所以妳並不贊同她留下來？”
　　“當然！她讓我無可奈何。”
　　顧青山沈思道：“妳能捕捉我的情緒，感受我心中最強烈的意圖，從而變化成與我壹模壹樣的存在。”
　　那個存在放聲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如果真是這麽簡單，神靈又如何會懼怕我，封印我！”
　　“那是為什麽？”顧青山問道。
　　那個存在看著他，笑道：“我的能力從來都不怕被人知道，因為知道也沒有用。”
　　“壹切眾生，只要有強烈的欲望，我就能循著它的欲望進入它的身軀，封印它的靈魂，操控它的肉體。”
　　“神靈呢？”
　　“神靈也不例外！”
　　顧青山飛快說道：“原來如此，眾生皆有執念和欲望，但小夕生來純真，心中並無執念和欲望，所以妳對付不了她。”
　　顧青山繼續道：“照這麽說，妳的能力非常厲害，所以在壹對壹的情況下妳是無敵的，但若敵人太多的，妳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應對——這就是妳沒有守住迷宮的原因。”
　　他最後確認道：“基於這樣的推斷，這不能解釋神靈對妳的畏懼，妳被封印壹定有其他什麽理由。”
　　那個顧青山瞪著他，足足好壹會兒，才沒入黑暗之潮中。
　　壹個全身散發著黑暗光芒的光形人出現了。
　　黑暗光人以深沈而低落的聲音娓娓而談：
　　“顧青山，我知道剛才外面發生了什麽。”
　　“我也理解妳對諸神的殺意——這跟我壹模壹樣。”
　　“關於封印的事，我需要看到妳的誠意，否則我們在這裏聊得再多，最後我卻無法出去，那壹切都是白費工夫。”
　　顧青山認真聽了。
　　他壹言不發，只是從虛空中抓出壹柄長劍。
　　長劍明如壹泓秋水。
　　黑暗光人註視著長劍，驚奇道：“這是六道之劍……竟然真的被完成了……”
　　顧青山握著長劍，高高躍起，在虛空之中輕輕壹點。
　　金光大作！
　　無數威嚴神紋層層疊疊環繞不休，霎時間全被激活。
　　這些封印神紋顯現了片刻，發現沒有後續的攻擊，這才暗暗消潛下去。
　　——以劍輕輕壹點，就能引動神威壁障主動防禦，可見此劍威力之巨。
　　或者說，這柄劍專門就是能斷壹切法的劍，所以神威壁障才會出現那麽強烈的反應。
　　“這就是我的誠意。”顧青山道。
　　他松開劍，任憑長劍懸在他身側不動。
　　黑暗光人沈默片刻。
　　“無數年了，從誕生壹直在這個封印裏，我終於可以出去了。”他低聲喃喃道。
　　“現在並不是出去的好時機。”顧青山道。
　　黑暗光人猛地擡頭，厲聲道：“為什麽？”
　　顧青山指著頭頂道：“這不是很明顯嗎？它很可能還在外面的世界中，暗暗觀察著這裏。”
　　黑暗光人瞬間閉上嘴。
　　是的，那個家夥替代了神靈。
　　它可不是普通的家夥。
　　利用三件荒古神器，它隨時都能封印自己！
　　顧青山又道：“壹旦它察覺我們出去，它將會在第壹時間殺掉我，這樣當它再次封印妳，妳就再也無法出去了。”
　　黑暗光人焦躁的來回走動。
　　顧青山看著它走了壹會兒，這才說道：“妳必須幫我，我絕對不能被它殺死，否則壹切就完了。”
　　黑暗光人猛的停住腳步：“妳想讓我怎麽幫妳？”
　　“先弄清楚兩件事，”顧青山道：“第壹，那個光形人並不是七魔神，也不代表他們的意誌，對吧？”
　　黑暗光人反問道：“妳覺得什麽是神？”
　　“壹種存在，其力量已經強大的抵達凡人無法理解的程度。”顧青山道。
　　黑暗光人道：“差不多，按照我們的劃分，能創造眾生和世界的那種強大存在，便是神靈。”
　　“那麽，光形人的身份是？”
　　“它和神靈是壹類的，它不會創造生命和世界，但它的力量比神靈更強大，也更危險。”
　　“為什麽剛才妳直接被它封印？應該是它怕妳才對。”
　　“它已經找到了荒古三神器！我沒有辦法對付那三件東西！”
　　顧青山道：“很好，現在我們明白了敵人是誰，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壹個問題了。”
　　他繼續問道：“在我進入迷宮的時候，它給了我壹枚硬幣，只能施展壹次，可以穿梭五分鐘內的時空。”
　　黑暗光人輕蔑的哼了壹聲。
　　顧青山就像沒聽見壹樣，繼續問道：“為什麽它會給我這個東西來對付妳？為什麽不是盔甲、武器、術法卷軸或是其他攻擊和防禦內的東西，而是那個硬幣？”
　　顧青山進壹步問道：“假如實力差距太大，就算能在五分鐘內穿梭壹次，打不過依然是打不過，為什麽它會給我那個用於穿梭時間的硬幣？”
　　“妳想知道？”黑暗光人道。
　　“我必須知道，這是它唯壹對妳產生戒備和畏懼的節點，否則那麽珍貴的東西它不會給我。”顧青山道。
　　“珍貴……”黑暗光人譏諷的道。
　　“對，最後它又把那枚硬幣收了回去，可見它壹定很珍惜這個硬幣。”顧青山道。
　　黑暗光人沈默了許久。
　　“因為……它以為這枚錢幣可以阻止我做那件事。”他終於說到。
　　“什麽事？”顧青山問道。
　　“時空浸透，我壹生之中只能發動壹次的神秘技，實際上諸神害怕我，也是因為這個。”黑暗光人道。
　　“時空浸透？”顧青山不明所以道。
　　“曾經有壹個預言，說我這個壹生只能發動壹次的技能，將會威脅到它們的存在。”
　　黑暗光人註視著顧青山，聲線變得緊張而壓抑：“現在我得問妳壹個問題。”
　　“好。”顧青山道。
　　“假如讓妳回到過去七天之內的某壹刻，妳能找出辦法，讓自己安全離開封印嗎？”黑暗光人問道。
　　顧青山怔住。
　　他忽然意識到某種可能。
　　原來…… 如此……
　　難怪光形人會給自己那枚硬幣！
　　“這種……穿梭……有什麽限制嗎？”顧青山也變得緊張起來。
　　這壹刻，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是他從未面臨的情緒！
　　“當然有，妳必須做妳從未做過的事才不會對時空造成影響，如此妳才可以活著回來。”黑暗光人道。
　　“也就是說，我不能去觸碰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只能做壹些有關於我自己的事？”
　　“對，偷偷的去，偷偷的回，所有與妳相關且已經發生的事情都不可觸碰，否則時空法則就會立刻抹除妳，以平息時間線的紊亂。”
　　“妳有這樣偉大的能力，為什麽不用在自己身上？”顧青山問。
　　“因為我的壹生都在封印裏，無論回到過去哪個時間都不行，其實神靈最怕我讓他們的對手回到過去，所以我現在正在這樣做。”黑暗光人道。
　　“明白了。”
　　顧青山低頭沈思片刻。
　　“我想到了那個時間點。”他輕聲道。
　　“能讓妳安全離開封印？”黑暗光人問道。
　　“是的，壹定可以。”顧青山道。
　　黑暗光人看著他，靜靜的道：“妳記住，假如妳騙我的話，我會讓妳永遠承受最深重的折磨。”
　　顧青山伸出手道：“相信我，我會帶妳出去。”
　　黑暗光人猶豫著道：“我聽地上那些生靈說，人類的承諾最不能相信。”
　　顧青山道：“妳見識過我的情緒和念頭，妳知道我想幹什麽，所以妳只用相信我也想活著出去。”
　　黑暗光人想了壹下，握住他的手。
　　“記住，妳必須找到讓自己活著出去的辦法，才可以回來。”他語氣凝重的道。
　　“我只有壹個非常危險的辦法，假如我沒有回來，那就是我死在過去了，只能跟妳說壹聲對不起。”顧青山道。
　　“妳壹定能回來。”黑暗光人道。
　　“恩？”顧青山疑惑道。
　　黑暗光人道：“處於時間浸透之中，妳將在自己所選的那個時間節點擁有八百次重來的機會，妳必須找出辦法！”
　　八百……次。
　　顧青山臉上浮現笑容。
　　“不要小看我，事實上我只需要壹次機會就可以了。”顧青山堅定的道。
　　黑暗光人靜靜的望著他。
　　顧青山猶豫了下，道：“頂多兩次機會。”
　　黑暗光人這才繼續說下去：“每當妳錯過機會且無法挽回之時，請立刻殺了自己，這樣妳就能重新回到這裏，我會再次把妳投向那個時間節點。”
　　“好。”
　　“什麽時候能開始？”
　　“現在。”
　　嗡————
　　劇烈的聲響中，黑暗光潮包圍住了顧青山。
　　他漸漸陷入黑暗光芒的深淵，就像在無盡的深海之中。
　　——這裏有著無法衡量時間和空間的黑暗。
　　七天內，顧青山所經歷過的壹幕幕畫面都在這裏閃過。
　　時間在以壹種倒流的方式回溯。
　　顧青山眼花繚亂的看著那些畫面，壹直到七天開始之時。
　　他突然吐出壹口鮮血，整個人失去了生機。
　　睜開眼。
　　顧青山猛然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黑暗之潮中。
　　“剛才……”他疑惑道。
　　“妳死了。”黑暗光人道。
　　“為什麽？”
　　“因為妳超過了七天的界限，所以時間法則殺死了妳，妳現在還剩七百九十九次機會。”
　　“……抱歉，壹時太震撼，我承認我犯了低級錯誤，下壹次絕不會了。”顧青山道。
　　黑暗光人搖搖頭，問道：“繼續？”
　　“繼續。”顧青山咬牙道。
　　轟！
　　黑暗潮水再次包圍了他。
　　無窮的黑暗光潮之中，他再次朝著過去的時間穿梭。
　　穿梭……
　　忽然黑暗中冒出壹張如山壹般巍峨的大口，壹下子就把他和四周其他莫名的存在吸了進去。
　　顧青山眼前壹黑。
　　睜開眼。
　　顧青山猛然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黑暗之潮中。
　　“剛才……”他疑惑道。
　　“時空迷霧中的怪物，也算是妳們的神靈——某種神靈，它吃了妳。”黑暗光人靜靜的道。
　　“這難道也算神靈？”顧青山難以置信道。
　　“眾生總是崇拜它們理解不了的東西，壹直如此。”黑暗光人道。
　　“我倒不這麽想。”顧青山道。
　　“妳還有七百九十八次機會。”黑暗光人道。
　　顧青山咬牙道：“再來！”
　　“好。” 轟！
　　黑暗光潮再次包圍了他。
　　無窮的黑暗深淵之中，他再次朝著過去的時間穿梭。
　　壹幕幕過去的畫面從他眼前閃過。
　　某壹刻，顧青山終於發現了自己所要回到的那壹個關鍵時刻。
　　他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個畫面中猛的壹撞。
　　啪！
　　畫面頓時碎裂成無數片。
　　壹片黑暗。
　　漸漸有聲音，有光亮。
　　天雷不斷轟鳴，雷電的閃光照亮了大殿。
　　睜開眼。
　　顧青山發現自己回到了百花殿。
　　百花仙子正站在他的對面，徐徐傳音道：
　　“所以假若妳想修復地劍，就必須進入原始天界，去尋找地劍的雙生劍。”
　　“那柄劍叫做天，是為天劍。”
　　“天地雙劍，專斬上古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