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獨自前行

　　神王殿內。
　　時間處於靜止之中。
　　空中漂浮的塵埃，和熙溫暖的光，靜謐的微風，站立不動的洛冰璃，壹切都停頓於此刻。
　　顧青山走進壹片金色的光輝，消失不見。
　　金色的光輝漸漸縮小，散做點點明光，迅速消弭於無形。
　　在這最後壹瞬，洛冰璃動了。
　　她整個人從停頓的僵硬狀態解放出來，目光輕輕落在那壹片金光上。
　　“竟然能直接從這裏離開，這卻是少見。”
　　她低聲喃喃著，伸手在虛空中摘下壹點即將消散的金光。
　　那壹點金光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迅速擴大，化作壹柄金色短劍。
　　戰神系統驟然顯現！
　　“妳到底是誰？”金色短劍問道。
　　“妳又是誰？”洛冰璃反問道。
　　金色短劍不再廢話，劍身上爆發出壹團熾烈的光芒。
　　光輝映照之下，洛冰璃宛如亭亭玉立於晨曦之中的美麗少女。
　　她細細感應著金光，冷冷說道：“妳在探查我？”
　　“妳不是普通的修士，妳是……”充滿意外的聲音從金色短劍上響起。
　　它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如此。”金色短劍嘆息道。
　　“既然妳已經知道了，那就請不用把我的身份告訴任何人，另外，能讓我看看妳們那邊發生的事嗎？如果妳拒絕，我就把這裏的時空坐標抹掉，妳們再也不能回來。”洛冰璃說道。
　　“妳的任何言辭都無法威脅我，但因為顧青山的緣故，我可以答應。”戰神系統道。
　　金色短劍在半空壹劃，頓時壹道光幕出現在洛冰璃面前。
　　光幕上，只見顧青山正在時空迷霧之中疾速飛掠。
　　“多謝。”洛冰璃滿意的道。
　　金色短劍不再理會她，轉身鉆入虛空消失不見。
　　…… 時空迷霧之中。
　　顧青山正在全力飛行。
　　這裏是完全由迷霧和方格組成的世界。
　　每壹個方格都代表了壹個時間周區，各個時間周區之間彼此連接，形成壹個自過去而往將來的完整時間流，任何存在都處於各個方格之中，無法超越時空的維度限制。
　　“想不到從這種視角看時空，竟然是壹個壹個的方格，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面。”顧青山道。
　　“妳跟我都是第壹次走這條路，”戰神系統的聲音響起：“我們這次利用其它高維度聚合的臨時通道回去——科技側的路線向來算是比較安全，不會引來窺探——當然，其實也不能多走。”
　　說話間，壹股極其強烈的力量傳來。
　　顧青山被拉扯著落入某壹個方格之中。
　　天旋地轉。
　　黑暗席卷而來。
　　然後整個世界漸漸在眼前變得清晰可見。
　　烽火滾滾。
　　長煙漫天。
　　大江的對岸，戰爭正持續至最緊要的壹刻。
　　人族就要滅亡了。
　　壹片壹片的甲士跪倒在地，令其中壹名披甲將軍的身形格外顯眼。
　　顧青山註視著那道身影，深深的嘆息了壹聲。
　　那就是他。
　　前世的他。 叮！
　　戰神界面的聲音響起：“顧青山，妳看看自己身上的金光。”
　　“這是什麽？”顧青山問。
　　“世界隔離膜，它將在十五息之後消失，然後這個世界的人就能夠看見妳了——千萬註意，妳必須在十五息內完成壹切，絕不可停留，否則前世的眾生會看見兩個妳，如果發生了這種情況，兩個妳之中必定有壹個會被時間法則抹去。”
　　“明白了，接下來我該怎麽做？”顧青山低沈的道。
　　“壹會兒我將發動壹次時間截流，妳要趁著那個時候，把我送到前世的妳手中——註意，妳的動作要快，同時也不能讓前世的妳有任何察覺。”
　　顧青山道：“放心，我現在是神王之軀，以我的實力做到這壹點很簡單，然後我們怎麽做？”
　　戰神系統道：“我會立刻帶著前世的妳再次穿越，回到壹切開始的時候。”
　　顧青山壹怔。
　　壹切開始的時候……
　　那就是承平年間，人族剛剛與妖魔接觸的那次戰役。
　　暴雨夜，空曠的軍營外，壹名夥夫正在巡營。
　　自己從死人坑中醒來……
　　顧青山回想起當時的壹幕幕，微微壹嘆。
　　“妳走了，我接下來該做什麽？”他問道。
　　戰神系統道：“等到這個世界毀滅之時，崩潰的世界源力會急劇爆發，當那種力量波及到妳身上，就會因為兩種時空法則的互相排斥特性，把妳從這裏踢回去。”
　　“聽上去也不算復雜。”顧青山道。
　　戰神系統不厭其煩的細細叮囑：“記住，妳回去之後，就算我不在，妳也具備吸收魂力的能力，我走之後更沒有什麽能剝奪妳的魂力，妳壹定要好好利用它，它是最強的力量源泉之壹。”
　　“我的魂力有上限嗎？”顧青山認真問道。
　　“沒有。”
　　“那我知道了。”
　　這時大江對面的軍營中，前世的顧青山已經沖天而起。
　　無數道飛劍從虛空顯現，隨著他乘風而上。
　　劍陣，同歸！
　　顧青山手持長劍，直接沖向了橫在天空中的那道龐然魔影。
　　在他下方的軍營之中，無數道聲音在烈烈風中響起：
　　“顧先生，我們同歸！”
　　“同歸！”
　　“與君同歸！” ……
　　大江的這壹邊，顧青山垂下眼目。
　　再次見到前世的這壹幕，他的情緒有些低落。
　　“抓緊時間，該上了！”
　　戰神系統催促道。
　　“恩。”
　　顧青山應了壹聲。
　　神技，縮地成寸！
　　霎時間，他從地面消失，直接出現在遠空之上。
　　他利用神王的強大力量隱沒於虛空，註視著前世的自己飛上來，然後——
　　壹柄金色短劍出現在他手中。
　　“預備——”
　　金色短劍上傳來戰神系統的聲音。
　　轟！
　　輝煌的光席卷天地，在虛空之中化作無窮的白芒。
　　立刻，整個世界無限趨於停滯狀態。
　　壹切突然變的緩慢，所有聲音統統消失。
　　顧青山看見前世的自己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迎面飛向魔神。
　　他看著自己張開口，發出壹聲怒吼。
　　無數修士凝聚在壹起的力量化作璀璨劍芒，將遮蔽天光的巨大魔神當場斬殺。
　　時間停留在這壹瞬。
　　光，更加熾烈。
　　“快！就是現在！”
　　金色短劍上傳來戰神系統的聲音。
　　顧青山咬了咬牙，沖上去，把金色短劍塞在前世自己的手中。
　　“保重！” 他說道。
　　“妳也保重。”戰神系統道。
　　狂風中。 金光壹閃。
　　剎那間，手持金色短劍的顧青山從這個世界消失。
　　壹切終結。
　　眼見戰神系統帶著前世的自己離開，顧青山立即發動縮地成寸，從天空上消失。
　　——他身上的隱蔽力量即將消散，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
　　顧青山飛入大江之中，壹直遊到江底，捏了個斂息訣，靜靜的等待。
　　他壹直等待，
　　直到世界開始崩塌——
　　壹股奇妙的波動從世界的深層之所釋放出來。
　　這股波動橫掃了整個世界。
　　當它掠顧青山之時，忽然全部圍繞過來，壹重壹重將他裹在其中。
　　這股力量越聚越多，越來越強大，以至於顧青山都感覺到了某種強大的擠壓之力。
　　即便是以冰霜與寒冷之神的實力，也快要在這股力量面前支撐不住。
　　忽然，顧青山發現這股力量完全集中在他胸口處，對著他狠狠壹推！
　　虛空頓時裂開。
　　剎那間，顧青山從這壹片時空中消失。
　　…… 數萬年前。
　　原始天界。
　　天外天的神王殿內。
　　洛冰璃眉頭壹動。
　　她迅速抹去金光，停止了對那個時空的窺探。
　　下壹秒，顧青山從虛空中掉出來，摔在地上。
　　時間截流消失。
　　壹切恢復正常。
　　但顧青山躺在地上沒動。
　　他直直望向自己面前的虛空。
　　視網膜上，那個熟悉的操作界面再也沒有顯現。
　　“系統？”
　　顧青山默默的問了壹聲。
　　沒有清脆的響聲。
　　沒有任何回答。
　　是的，戰神系統回到過去了。
　　時空的閉環已經形成，這樣完美的邏輯與因果，將會讓任何人都無法發現戰神系統的來歷。
　　另外，從現在開始，自己將可以安全的加載魔王之序，且不會引起時空的紊亂。
　　空曠的大殿中，忽然想起壹道驚聲：
　　“咦？”
　　——是洛冰璃。
　　她驚奇的問道：“妳剛才明明坐在神王的寶座上，怎麽突然躺在地上了？”
　　顧青山苦笑壹聲，遮掩道：“參悟壹個術法，壹不小心出了點差錯，所以摔了壹跤。”
　　“看妳的表情，似乎這個差錯對妳的影響有些嚴重？”洛冰璃看著他，慢慢問道。
　　“談不上嚴重，只不過以後我得更認真壹點。”
　　顧青山從地上爬起來，慢慢走回神王寶座上坐下。
　　從現在開始，在這個充滿了各種兇險的遠古時代，他將獨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