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五章

　　解決了白豬人和黑豬人的爭端，隋雄並沒有繼續往東南走，而是沿著遊牧和農耕的分界線，在獸人帝國境內巡遊起來。
　　他發現像豬人這樣的情況其實是普遍存在的，獸人各族裏面，很多都有遊牧和農耕兩個分支，而且每到秋收的時候，兩個分支都會大戰壹場。很多種族的戰鬥相當慘烈，甚至打到屍橫遍野的地步。相比之下，使用木制鈍器打不死人戰爭的豬人們還算是比較溫和的呢！
　　隋雄也懶得深究孰是孰非，只要不是那種壹邊倒壓迫和屠殺的，他就直接壹個大發情術砸過去，讓那些獸人們壹起胡天胡帝。至於那種單純的侵略和屠殺，他也同樣壹個大規模法術砸過去——群體削弱術，讓那些侵略者們瞬間變軟腳蝦，壹輩子都別想恢復武力。
　　嗯，然後怎麽樣，就不關他事了，反正出來混遲早要還，砍人的就要有被砍的準備嘛。
　　就這麽走了差不多半個月，他把整個獸人帝國東西橫貫了壹回，大型法術砸了不知道多少個。壹路上留下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嗯，或許吧。
　　當他準備離開獸人帝國的時候，終於被堵住了。
　　壹個手持短矛的魁梧的犬人和壹個扛著大棒的肥胖豬人，壹前壹後堵住了他，再往左右看，左邊是壹個提著兩把彎刀的虎人，右邊是壹個拄著大錘子的象人，還有幾個各色獸人都拿著家夥，四面八方緩緩包圍過來。
　　“靠！壹群神祇化身……”隋雄壹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些獸人們的來歷，忍不住嘀咕，“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居然勞動整個獸人神系來圍剿我……”
　　“先說明壹下，我們不是來圍剿妳的。”為首的那個犬人開口了，“我們只是想跟妳好好談談。”
　　“好好談談？我贊成啊！妳們先把兵器收起來再談！”
　　犬人搖頭：“不拿著武器，妳壹轉身就跑了，我們的化身力量有限，還真圍不住妳。”
　　“靠！妳好歹也是堂堂壹方神王，就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這跟信心沒關系。”犬人笑著揮揮手，獸人神系諸神將隋雄四面圍住，壹件件神器寒光四射，凜冽殺氣逼得他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隋雄嘆了口氣，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妳們就不能把武器稍微挪開壹點嗎？這樣我說話很不方便啊！”
　　犬人揮了揮手，諸神們稍稍後退了壹些，總算讓他舒服了壹些。
　　“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吧。”犬人隨手變出壹個木樁坐下，說，“虛空假面，妳為什麽要幹涉我們獸人的內政？破壞我們的傳統？”
　　“什麽？”
　　“不許裝傻！”扛著大錘子的象人憤怒地大吼，“妳從東到西，又從西到東，壹路亂扔法術，真當我們都是瞎子嗎！”
　　隋雄這才明白為什麽獸人諸神會來組隊刷自己，但又忍不住更加納悶：“我幫妳們的信徒調解矛盾維護公理，妳們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怎麽反而怪我呢？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象人氣得暴跳如雷，掄起錘子就要砸他，卻被犬人壹伸手按住了。
　　說來也怪，犬人的身材頂天了也只到象人的腰，可他壹伸手，偏偏就能按到象人的肩膀，還能壓得這魁梧大漢只能彎著腰，站不直身體。
　　“我來給妳講個故事吧。”犬人看著隋雄，沈聲說，“有壹只狐貍，他跟壹個兔子是好朋友。他看朋友瘦得那麽可憐，就把兔子關在家裏，每天抓雞來給兔子吃。可兔子不吃雞肉，勉強吃了也拉肚子。狐貍很擔心，努力學習廚藝，清蒸紅燒各種手段都用盡了，但兔子依然吃不下飯，吃了依然拉肚子，最後活活餓死了。”
　　隋雄笑了：“妳的意思是，我的想法並不適合獸人？”
　　“的確如此。”
　　“但事實證明，我的辦法效果很好。”隋雄說，“我所過之處的和平，可以作為證據。”
　　“我們獸人從不需要什麽和平。”犬人平靜地說，“我們是戰爭的種族，偉大的祖神創造我們，為的是挑戰生命女神所創造的‘黃金族裔’。雖然偉大的祖神已經消逝，但吾族始終是為戰鬥而生的族群，我們不需要和平，只需要在戰鬥中不斷磨練，不斷強大！”
　　“那是妳的想法而已。”隋雄冷笑壹聲，不屑地說，“大人物們總是在喋喋不休什麽遠大理想或者宏偉藍圖，可小老百姓所追求的，無非就是吃飽喝足穿暖睡安生，過上太平日子罷了。妳想要戰鬥？自己去啊！非要折騰得別人不得安生幹什麽？”
　　“我們獸人諸神的理想，就是獸人各族應該遵循的道路！”壹直沒有開口的豬人說，“更可況，豬人壹族本來就是我創造的，我要他們如何，他們就該如何。”
　　“他們是有智慧的生靈，不是妳的工具！”
　　話說到這個份上，差不多也就談崩了。
　　犬人舉起手，阻止了部下和隋雄繼續爭吵，他的臉色冰冷，雙眼之中湧動著雷霆和閃電，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勢。
　　“虛空假面，看來妳堅持要管那些不該管的事嘍？”他沈聲問。
　　隋雄笑了，沒有回答，身上卻也閃爍起了藍白色的電光。
　　下壹瞬間，天崩地裂，猛烈的爆炸將周圍數十裏的地面全都炸裂，泥土化為粉塵，遮蔽了整個天空，讓原本晴朗的白天驟然化為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在這邊漆黑之中，轟鳴聲連成壹片，更有壹聲聲低沈的呼喝，和兵器碰撞的響聲。
　　過了片刻，又是壹聲巨響，狂風呼嘯。
　　遮蔽天空的灰塵被狂風吹得流離四散，天地間重新又恢復了明亮，只見獸人諸神的化身驚疑不定地站在壹片狼藉的煙塵之中，面面相覷。
　　“幹掉他了？”壹個貓人摸著被燒掉了壹片毛的爪子，齜牙咧嘴地問。
　　“我砸到了他壹錘子。”象人甕聲甕氣地說，“但沒能砸實在。”
　　“他很機靈，寧可硬挨別的攻擊，也要躲過我的矛。”犬人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們應該多帶幾件神器本體過來，光靠著這些神器的投影根本打不死他！”
　　“那他去哪兒了？”象人問。
　　諸神壹起轉頭，看向壹個鷹人。
　　鷹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默默蓄力，過了壹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眼中綻放出讓人不敢直視的霞光，朝著天空、大地、四面八方掃了壹圈。
　　這壹圈掃完，前後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但當他重新閉上眼睛的時候，卻顯得非常疲倦，宛若剛剛大戰了壹場似的，滿頭大汗。
　　過了好壹會兒，他才緩過氣來，喘息著說：“他……不在……主位面。”
　　犬人皺起了眉頭，沈默了壹下，問：“能找到他大致上朝著哪裏去了嗎？”
　　“他先跳到了陰影位面。”鷹人說，“然後又跳到了冥界，再然後往地獄過去了……我能看到的到此為止，沒有辦法更遠。”
　　“想要借助地獄藏身？還是又去了別的地方？”犬人沈吟片刻，對壹個身材比自己矮小纖細壹些的狼人說，“妳去地獄看看，只追查他的線索就好，不要和他發生沖突！”
　　“如果我找到他的話，可以引誘他觸犯地獄的法規嗎？”狼人問。
　　犬人想了想，搖頭：“地獄那些家夥不是好糊弄的，別招惹他們。這家夥總不能壹直躲在地獄！”
　　“而且……直覺告訴我，他恐怕也不在地獄……”
　　狼人點了點頭，身影漸漸虛化，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犬人嘆了口氣，環顧周圍，嚴肅地說：“大家這就各自發布神諭，壹定要把虛空假面惹出來的這些事給抹平了！吾族不需要軟弱的和平，只需要不斷的戰爭！”
　　“遵命！”
　　片刻之後，諸神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見，只有蒼茫草原上的壹片狼藉，告訴人們剛才這裏爆發過壹場大戰。
　　但又過片刻，狼藉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壹個巨大的腦袋從地下探了出來。
　　那是壹條大得離譜的蚯蚓，頭頂上更有壹圈奇異的金光，看起來宛若壹頂小小的王冠似的。
　　它環顧著周圍，似乎在研究這裏戰鬥的痕跡，突然間身體壹震，似乎想到了什麽，壹轉身重新鉆入地下。
　　片刻之後，獸人神國“無盡原野”的邊緣，蠻荒神系的聚會所裏面，莫拉尼氣急敗壞地咆哮起來。
　　“我早就知道那群家夥不是好東西！”
　　巨大的獅人戰士憤怒地來到聚會所外，註視著無盡遠方那壹片片的神國，看了許久，手壹招，壹把碩大的戰斧出現在了掌心。
　　“既然大家終究理念不合，那就分道揚鑣吧！”
　　說著，祂揮動巨斧，狠狠地朝著地面砍去。
　　只壹斧，堅固的神國大地就出現了深深的裂縫；再壹斧，裂縫越發擴大，漸漸化成了峽谷。
　　祂接連不斷地砍下去，也不知道砍了多少斧子，聚會所所在的那壹片神國終於和整個無盡原野徹底分開，化為壹大壹小兩塊。
　　莫拉尼擡起腳，狠狠地壹腳踹出去，巨大的力量震動了無盡原野，也讓蠻荒神系聚會所以驚人的速度離開了無盡原野，朝著虛空中的遠方漂去。
　　虛空之中，壹直隱身於此，註視著這壹切的正義之神露出了笑容。
　　“我這個老弟雖然做事有點糊塗，可交朋友的眼光，看來終究還是不錯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另外壹邊，強大的神力穿透無盡的虛空，看到了另外壹個世界。
　　巨大的水母正哼唧哼唧地躺在壹片沸騰的池子裏面，壹邊養傷，壹邊碎碎念抱怨呢。
　　“老弟，等妳回來之後，咱們壹起到無盡原野砸場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