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騎墻派

　　將蘇澈的屍體托付給飛月兩人後，無缺沒有和她們壹起去太浩宗，只是翩然離去。
　　她很清楚，接下來自己能幫上的忙不多，便沒有過多地摻和進去，她要回去自己最初住的別府。
　　無缺的心亂了，她需要重新靜下來。
　　師父當年的教誨言猶在耳，無缺當初只是覺得老人家嘮叨，根本沒聽進心裏去。
　　現在想想，當年師父說的字字珠璣：無情倒是簡單，但是太上忘情的最高境界並非無情，而是有情，卻不困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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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壹時刻，還在心系著蘇澈的人不止壹個。
　　優曇坐在法華寺中，面對青燈古佛，壹遍遍為心上人誦經祈福。
　　“世尊在上，吾願發大宏願，若蘇澈仍能重歸此世，蘭因必令我佛門在人世間重新昌盛。”
　　她的神情專註，每誦完壹次《地藏菩薩本願經》，便重復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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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浩宗，世秀披發赤腳，在太虛幻境來回地走，周圍是過去她經歷過的壹個個場景，從她出生再到此時此刻。
　　世秀在認真修煉，日漸精進。
　　因為成為聖人之後，接受過天啟之後，世秀越發清楚，災難終有壹日會降臨在這個世界上，到時候必須有人挺身而出、拯救人族、拯救人間界。
　　在修煉的時候，“蘇澈”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她的身旁，陪著她說話，陪著她經歷壹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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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沫或許是所有人中最輕松的壹個，她在澆水、種花。
　　這段時間，她還跑去向世秀的母親雲芳華、以及太上長老采臣，請教關於種花的知識。這兩位居住的地方都種滿了靈植花草。
　　楚沫已經打定主意，要在蘇澈回來之後，親手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讓他看到，哪怕是再笨拙的人，但是只要經過精心的照料，也能讓親手栽下的種子，在春天發芽。
　　至於她為什麽不傷心難過，當然不止是因為接到了同門和花蕊夫人的消息；事實上優曇和世秀同樣接到了。
　　楚沫能如此輕松，壹方面是當年在千機府表明心意後，蘇澈認真答應了、她的那句悄悄話——哪怕分開再久，也不能忘了我哦～
　　另壹方面是，近段時間她又做了壹個夢，不知道算不算預知夢。
　　但是這次夢中的場景，比上次更加清晰了，壹切都是如此美好，醒來時嘴角還掛著笑意那種。
　　所以楚沫比其他人更加堅信，蘇澈終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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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間，地府極西，嶓冢山，西方鬼帝的寢宮。
　　壹個身穿黑金色鎧甲，頭上戴著三叉束發紫金冠，容貌端正、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正在空無壹人的大殿中來回走動。
　　他眉頭微皺，臉上的神情沈重，似乎有什麽心事。
　　就在這時，大殿壹角，壹根平平無奇的朱紅色石柱上，忽然出現了壹面鏡子。
　　中年男子見此並不驚訝，只是擡頭望去。
　　鏡中空無壹人，連男子的臉都無法映照出，而且裏面還傳出壹個低沈的男聲，“怎麽了，趙兄，前不久不是剛談過嗎？怎麽又呼喚我等。”
　　中年男子正是西方鬼帝趙文和，他稍顯不悅地回答道：“我就不信妳不知道，那個人可能回來了。”
　　就在這幾天，整個地府都已經四處傳開了，別說各方鬼帝，妳在路上隨便抓個小卒，他都知道陰天子已然回歸，正在微服私訪、視察民情。
　　對面那人是南方鬼帝杜子仁，他微微笑了笑，“不是可能，十有八九了，如果不是那位天子娘娘、故意拋出來的假消息的話。”
　　“事實上這個消息正是我放出去的，把水攪渾嘛，我們才有利可圖。”
　　趙文和思索了壹下，“妳想逼他出來？”
　　說好的微服私訪，結果誰都知道了的話，那麽那位，估計多少會有些頭疼。
　　兩個鬼帝在交談中，甚至不敢直接提及【陰天子】三個字，都是用那個人、那位來代替，更別說提【蘇澈】了。
　　因為這裏是陰間，陰天子的神格，在這裏擁有最高權限。
　　事實上，後世人至今打破腦袋都想不通，當年這位蘇宮主，在神格上低了酆都大帝起碼兩個層級，到底是怎麽和對方打成平手，甚至勝過對方的。
　　要知道對於鬼神來說，神格的層次決定了他們實力，這很難靠壹兩件仙器就扳平。
　　“也不全是，”杜子仁回應道，“如果那位不想出來的話，我們怎麽逼都沒用。更多的，還是做給讓鬼域那邊的幾個老祖看。”
　　“這那位爺都回來了，妳們還不多給點實質性的好處？這樣下去，也不用逼我們站隊了，我們自個兒就去向那位負荊請罪，大家壹拍兩散。”
　　幾位鬼帝，之所以在陰天子最後壹次、離開地府之後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舉起反旗，自然不是他們腦袋有問題。
　　而是他們背後的支持者，逼他們明確表態。
　　要不然，幾位鬼帝暗中和鬼域那邊合作，收受好處，結果卻陽奉陰違，繼續在陰天子底下當差，甚至隨便出賣鬼域的那幾位老祖怎麽辦？
　　只有鬼帝們明確表態要反陰天子，這樣鬼域那邊才會繼續支持他們，給出更多他們渴望的東西。
　　因為表態之後，算是壹個初步的站隊，這樣壹來，等陰天子回歸，他不會輕易放過叛徒。
　　不過這幾位鬼帝也算是雞賊，說好的不能騎墻，結果本質上來說，他們依舊騎墻了。
　　鬼帝們壹直沒有把事情做絕，如果這個時候向陰天子負荊請罪，那麽壹切還來得及挽回。
　　趙文和聽明白之後，沈吟了壹下，然後他緩緩說道：“妳們也知道，我們這是在刀尖上跳舞，如果壹個沒弄好，就是自尋死路、被兩邊壹起幹掉的下場。”
　　“所以最終，我們必須徹底倒向壹方，而且由於那個人的回歸，這個日子已經臨近了。妳們的想法是什麽？”
　　南方鬼帝聽完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問壹直默默不言的第三人，“周兄，妳覺得呢？”
　　中央鬼帝周乞笑了笑，“這個問題，不是早就反復討論過許多年了嗎？按照計劃來吧，我們將會是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