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保持禮貌

　　拉莫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等待奇諾的下文。
　　奇諾從口袋裏拿出銀月，放在手中把玩，聲音波瀾不驚：“我想先問幾個問題。如果被投放到下層疫區，妳的下半生還有多少時間？”
　　拉莫斯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低聲說：“最多半個月……”
　　奇諾：“半個月時間，妳能賺多少錢？”
　　拉莫斯有些迷茫，不明白問題的邏輯，但還是唯唯諾諾答道：“我現在每天能賺27枚鐵月，半個月的話……額……是……是多少……”
　　露卡腦子轉得很快，抱著爸爸的脖子，小聲提醒道：“405枚鐵月。”
　　拉莫斯拍了拍腦門：“對，405枚鐵月。”
　　奇諾繼續問：“露卡呢？”
　　拉莫斯莫名有些不安，如坐針氈：“她還小，平時只能幫忙做點手工活，每天只能賺3枚鐵月，半個月的話就是……”
　　奇諾：“45枚，總共450枚鐵月，這就是妳們下半生的價值。”
　　“叮。”他將手中的銀月擲向空中，接住，蓋在手背上：“國王還是月桂花？”
　　帕拉丁聞聲，嚇得臉都白了。
　　拉莫斯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試探性地問：“大人，什麽意思？”
　　奇諾聳了聳肩：“選就是了，反正不是國王就是月桂花，選壹個。”
　　拉莫斯這才明白，奇諾在和他玩硬幣遊戲，他小聲問：“如果我猜對了，我和女兒能得到什麽？”
　　奇諾臉上再次露出標誌性的微笑：“下半生的壹切。”
　　拉莫斯灰暗的眼神被點亮了，他剛想選擇，卻是猶豫了壹會，睜大眼睛問：“那如果我猜錯了，我和女兒會失去什麽？”
　　奇諾仍在微笑，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變：“下半生的壹切。”
　　這壹刻，拉莫斯終於反應過來，臉上血色全無，他抱緊懷中的露卡向後退去，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我不玩這個……我不想選……”
　　奇諾：“妳想要壹個機會，現在機會就在妳面前，兩邊的籌碼絕對公平。選吧，國王還是月桂花？”
　　“不……不不不！我不想要這個機會了！”
　　“人生不是遊戲，妳做的每壹步都無法撤回，就像我現在沒辦法把它放回口袋，除非妳告訴我是國王還是月桂花。”
　　“大人！我錯了！大人！我的女兒還小……您不能這麽對她！”
　　“那就勇敢地去救她。這壹步不能由我代為完成，因為妳是她的父親，我不是。所以，選吧，國王還是月桂花？”
　　拉莫斯已經嚇破了膽，不停對自己扇耳光，嘴裏喃喃說著對不起，仿佛這樣就能挽回錯誤。
　　露卡年紀小，並不知道自己和爸爸的性命已經被押在銀月上，變成了賭註，還以為這只是壹場遊戲，就這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
　　眼看拉莫斯死活不肯說，奇諾的微笑漸漸消失，發出最後通牒：“國王，還是月桂花？”
　　在死亡的壓迫下，拉莫斯意識模糊，嚇得連壹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奇諾側目看向帕拉丁，後者會意，縱然萬般無奈，也只能抽出佩刀走向拉莫斯。
　　眼看帕拉丁提刀走來，拉莫斯已經嚇得涕泗橫流，緊緊抱住露卡將她護在懷中。
　　露卡也乖巧地抱著爸爸，還用小手摸著他的臉，幫他擦眼淚。
　　陰影籠罩著兩父女，帕拉丁擡起手，刀刃在夕陽最後的余輝中散發著寒芒。
　　“月桂花。”突然，甜甜的聲音響起。
　　露卡看著奇諾，奶聲說：“我選月桂花，我很喜歡它的香味。”
　　聞聲，奇諾移開手掌，看向手背。
　　帕拉丁也停住動作，下意識看了過去。
　　手背，月桂花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耶！我猜對了！”露卡歡呼著鼓掌，小巧的獸耳隨著節奏壹顫壹顫。
　　“很好。”奇諾微笑著為她鼓掌，“我會從我的薪水中拿出450枚鐵月，明天讓帕拉丁送過來。”
　　露卡甜甜地說：“謝謝妳，奇諾大人。”
　　“嗯～妳很有禮貌。今年幾歲了？”
　　“11歲。今天是我生日，明天就12歲了。”
　　“生日快樂，小家夥。”奇諾將那枚銀月放到露卡手中，友好的語氣就像鄰家大哥哥，“今天出行匆忙，沒帶別的東西，就把這個當作妳的生日禮物吧。”
　　“謝謝！”露卡如獲至寶地接過銀月，驚嘆地看著它，“這種顏色的月幣，聽說特別特別值錢，我可以拿它買好多好多糖！”
　　奇諾搖頭：“不，不要拿它買糖。”
　　“那我能拿它買什麽？”
　　“不要拿它買任何東西，這是妳的幸運硬幣，把它放在口袋裏，或者穿個孔掛脖子上，它會給妳帶來好運。”
　　“喔～”露卡若乖巧地點了點頭，這時，她的視線瞥見奇諾破損的袖子，不禁縮了縮腦袋，就像做了錯事，“對不起，我爸爸弄壞了妳的衣服……我……我們需要賠償嗎？”
　　奇諾：“當然，弄壞別人的東西就應該賠償，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不是嗎？”
　　露卡縮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要賠妳什麽？”
　　“我想想。”奇諾伸手搭住下巴沈吟起來，不多時，他對露卡張開手臂，笑容猶若暖冬青陽，“賠我壹個擁抱怎麽樣？”
　　露卡笑得就像甜甜的蜜糖，往奇諾懷裏撲。
　　“稍等。”奇諾往後退了壹步，神情認真地詢問道，“拉莫斯先生，妳的女兒還沒成年，在我和她肢體接觸前，必須先征得她父親的許可。妳同意我抱她嗎？”
　　拉莫斯剛從緊張中回過神，不停點著頭，嘟囔道：“同意……同意……”
　　“謝謝。”奇諾這才和露卡擁抱，順便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耳朵。
　　和露卡熱情地聊了壹會天，直到皎月淩空，奇諾才和這對父女告別。
　　離去前，奇諾回過頭，笑瞇瞇地看向拉莫斯：“如果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妳幫忙，妳會幫我嗎？”
　　拉莫斯不停拿袖子拭著額上的冷汗，唯唯諾諾說：“會的，大人，壹定會。”
　　奇諾的笑容若有深意，離去。
　　離開封鎖線，走到街道，帕拉丁半開玩笑說道：“1枚銀月，450枚鐵月，將近500個蔓越莓面包沒了。”
　　奇諾沒有說話，琥珀色眼瞳側移，看向三重枷鎖領域。
　　【來自露卡·莫泊桑的尊敬：54。】
　　【來自拉莫斯·莫泊桑的畏懼：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