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國王親征

　　要換做其他孩子，剛才被父親毒打，現在又來上藥，只會覺得假惺惺的，很虛偽。
　　但索蘭黛爾是壹個很有共情能力的人，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也已經理解了珀修斯的難處，心中沒有任何怨念，很乖巧地配合他上藥，還故意開了個玩笑：“沒關系，凡事都有第壹次嘛～波頓哥哥和安德烈哥哥犯錯都被父王打過，我犯錯也不該例外。”
　　“妳這孩子……”珀修斯無奈地笑了笑，上完藥幫索蘭黛爾整理淩亂的頭發，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心疼地說：“父王才發現，妳最近怎麽瘦了這麽多，連黑眼圈都有了……”
　　索蘭黛爾輕輕點頭：“壹直在整理賬冊，每天都睡得比較晚……”
　　珀修斯長嘆壹聲氣：“把妳的心血燒了，父王也很心疼，但這件事妳不要怨父王，我也是沒辦法。”
　　索蘭黛爾垂著頭，低聲說：“父王，這件事難道就這麽過去了？真讓他們逍遙法外？”
　　珀修斯眼中閃過深邃之色：“誰說過去了？這種私通敵國的大事，只是現在為了大局暫不追究而已。”
　　索蘭黛爾看著桌上那些燒盡的灰，神情有些難過：“可是……證據都燒沒了……沒有證據怎麽定罪？”
　　珀修斯露出神秘的微笑，伸出手戳了戳索蘭黛爾的小腦袋：“索蘭，父王記得妳從小到大就聰明伶俐，看書過目不忘。那些賬冊妳整理了那麽久，就算燒了又如何？內容不都全在妳腦子裏嗎？”
　　索蘭黛爾呆呆地看著珀修斯，先是心喜，但很快小心翼翼地問：“可是，這不壹樣啊……那些賬冊是很客觀的鐵證，不容置疑。可我寫出來的東西，沒有人可以佐證其真實性。”
　　“我就算壹字不差全部重寫出來，父王能相信它們和原來賬冊上的內容壹模壹樣？”
　　珀修斯搭住索蘭黛爾的肩，用力握了握：“我相信妳。妳怎麽寫，我事後就怎麽查辦。”
　　這壹幕如果讓外人看見，恐怕會驚愕到無以復加，像珀修斯這樣的國王，地位太高了，高到其他人遙不可及，也因此很難對下面的人推心置腹。
　　這也是為什麽，高位者永遠是孤獨的，因為以他們的地位，已經無法完全相信某個人，也不敢完全相信某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嗣都要防著點。
　　怎麽寫，就這麽查辦……放眼古今，能讓壹個在位將近三十年的國王委以這番信任的人，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索蘭黛爾年紀小，根本沒意識到這種信任對她來說是怎樣的壹種肯定，她只是單純把它當成了來自父親的關懷，當即破涕為笑，說著就要取來紙筆開始寫。
　　“不急這壹時半會，回去慢慢寫吧。現在先陪父王聊聊天。”珀修斯按下索蘭黛爾的手，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語氣頗為感慨：“有時候啊，我經常會想，我的幾個孩子裏到底誰跟我最像。”
　　“壹開始，我覺得是安德烈，這小子為人處世非常老道，性格也穩重，是個幹大事的人。但後來我又覺得，他做事有點太圓滑，跟誰都處得好，誰都不得罪，少了點棱角。”
　　“波頓就不用說了，我的勇武是被他全繼承走了，但這小子做事太沖動，甚至可以說是不動腦子，打仗是好手，政事上蠢得不能再蠢。”
　　珀修斯說到這裏，眼中浮現些許深意，用手指點了點索蘭黛爾的鼻尖：“現在想想，要說誰跟父王最像，還是妳最像。”
　　索蘭黛爾歪著頭：“我？……”
　　珀修斯微笑說：“妳就跟父王年輕時壹模壹樣，含蓄卻富有血性，心懷正義，嫉惡如仇，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巴不得拿壹把劍殺盡全世界的惡人。”
　　“不過啊，父王也是坐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才明白，王位是權力的握柄，同時也是禁錮自由的枷鎖，壹旦成為君王，眼睛就必須容納整個國土，而不能只盯著壹隅，更沒辦法像俠士那樣快意恩仇。”
　　“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要是換作父王還沒加冕的時候，管它什麽大局，當場就拔劍大義滅親了。但我現在已經是國王，身上的責任不允許我這麽做，為了整個國家的穩定，我也無法這麽做。”
　　珀修斯說到這裏，臉上浮現起愁容，有壹下沒壹下摸著索蘭黛爾的後腦勺：“我現在很為妳擔心啊，妳今天這麽壹弄，把自己和叔叔們的關系搞得亂七八糟，他們以後哪怕表面對妳笑臉逢迎，心裏指不定怎麽記恨妳。”
　　索蘭黛爾撰著秀拳，很堅定地說：“我不怕，他們想怎麽記恨怎麽記恨，我不需要這些人的青睞。”
　　珀修斯嘆了壹聲氣，微微搖著頭，沒再多說什麽，也許是覺得索蘭黛爾年紀還太小，很多道理現在聽不明白，也聽不進去，講了也白講。
　　這時，索蘭黛爾想起了正事，憂心忡忡地問：“父王，遠東這次起兵，妳想好了嗎，到底要怎麽處理？”
　　珀修斯難得起了點壞心思，故意逗她：“不管打不打，先查辦吧，斬了盧戈那些攻擊過葉淩辰的人，奇諾也壹起斬了，給遠東壹個交代再說。”
　　索蘭黛爾聽後花容失色，急得不停搖晃珀修斯的肩：“不行啊！怎麽可以這麽做！”
　　珀修斯壹時沒忍住，哈哈大笑，戳了戳她的額頭：“父王逗妳呢。真要斬，除非是像親王們提議的那樣，道歉示弱，賠款求和。”
　　“但妳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為了多古蘭德的未來，這壹仗不得不打。既然要打，那就要擺出強硬姿態，怎麽可能臨陣斬將？奇諾我還要留著用呢。”
　　索蘭黛爾這才松了壹口氣，緊接著又問：“父王想派遣誰擔任這次的行動總指揮？波頓哥哥嗎？”
　　珀修斯短促壹笑，眼中浮現起鷹隼般銳利的寒芒，緩緩說道：“斥候已經傳來情報，遠東起兵百萬，大內高手傾巢而出，軍中還能望見天子聖座。”
　　“朝廷的最高領袖都來了，如果我們沒有與之對等的人壓陣，軍心必然大挫，波頓應付不了這種場合。”
　　“所以這壹次，父王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