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再醫

　　法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少主妳想不出來？”
　　李鶯的智計足以應對。
　　李鶯沈吟壹下便道：“倒也不難，找幾個人纏住他便是。”
　　法空點點頭：“妳也可以來個美人計，把他從南監察司引到妳西丞，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還是找人纏住他的好。”李鶯斜看他壹眼哼道：“好個南監察司！”
　　她在心裏哼道：“虧得我沒進去！”
　　自己雖是殘天道少主，是魔宗弟子，行事手段卻遠遠達不到這般陰險。
　　美人計，離間計，陰險而卑鄙，手段堪為下流。
　　綠衣內司諸多綠衣風捕個個都傲得很，都自恃身份，做不出這種讓人不齒之事。
　　自己要是加入南監察司，被迫做這種事的話，自己壹定會瘋掉。
　　法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行事風格截然不同，壹個堂堂正正，壹個不擇手段，什麽招都用，沒有底線，妳們與他們交鋒確實會吃虧。”
　　“吃虧還是占便宜，那可說不準。”
　　“少主好好保重吧。”法空微笑，放下酒杯，拿出絲帕輕拭壹下嘴角，已經吃飽了。
　　他分心多用，壹邊吃飯喝酒壹邊跟徐青蘿他們說著話，還壹邊施展他心通跟李鶯交流。
　　三者並行不悖，毫無遲滯。
　　看他放下酒杯，眾人加快速度，很快也吃飽，隨著他離開觀雲樓。
　　看上去，法空與李鶯全程沒有交流，只是微笑合禮，眼神碰了壹下而已。
　　原本便在觀雲樓等候，默默觀察的南監察司之人看到了這些，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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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壹行返回金剛寺外院的時候，外面的香客排隊更多，壹條長龍排到了朱雀大道很遠。
　　法空現在的名氣越來越大，祈福大典的影響已經發酵開來，迅速擴散。
　　人們傳誦著他的神通廣大，越傳越神，已經近乎神化了。
　　回春咒如今風靡神京，堪為第壹佛咒，是個年紀大的都會熟誦。
　　看到法空回來，香管們紛紛合什行禮，法空笑著回禮，慢慢回到了寺內。
　　壹踏入自己的院子，便看到了壹道俏生生的白衣宮裝美人，清靈曼妙，正是楚靈。
　　楚靈輕盈轉身，如驚鴻掠過湖水，笑吟吟迎上來：“回來啦？”
　　“殿下結束禁足了？”法空笑道。
　　恍惚之間，好像自己是客人，楚靈是主人。
　　楚靈道：“皇祖母求情，總算是放我出來啦，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她壹想到禁足的這幾天，日子多麽的難熬，就頭皮發麻，需要好好的放縱壹番，於是跑來這裏。
　　她雖然自由自在，可真正能玩的地方也就這裏。
　　也可以去逸王府與信王府玩。
　　可逸王忙得很，對她這個小妹再好也無暇陪她說話玩耍，草草說幾句話又被人打斷，過來請示朝廷大事。
　　信王也是壹樣忙碌，整天見不到人影，而王妃許妙如好靜不好動，玩不到壹塊去。
　　別處也有好玩的地方，但都不太熟，也不想接觸那些別有用心之人。
　　算來算去，金剛寺外院便是她最佳之處。
　　可以跟徐青蘿他們玩，跟法空喝酒喝茶，談天說地，還能見識到壹些見識不到的事。
　　“殿下——！”徐青蘿看到她，頓時驚喜的歡呼，跑上前與楚靈抱在壹起，壹點兒不因為她是公主而拘謹。
　　周雨也笑著上前歡迎，不過沒徐青蘿這般奔放。
　　周陽磨磨蹭蹭上前見禮，神情很別扭。
　　三個女人壹臺戲，她們三個湊到壹塊兒就沒自己什麽事了，把指使自己當成尋常事，反抗又反抗不得，實在憋屈。
　　林飛揚奉上茶盞，被楚靈道壹聲謝。
　　楚靈笑道：“林先生，聽說妳也是大宗師啦。”
　　林飛揚咧嘴嘿嘿笑道：“殿下也聽說了？我名氣這麽大啦？”
　　“我聽父皇與魏總管說過，”楚靈笑嘻嘻的道：“魏總管說林先生妳很危險，要小心防範呢。”
　　林飛揚笑容壹滯。
　　楚靈笑道：“魏總管他說林先生妳身法詭異，防不勝防，壹旦闖進禁宮，短時間內恐怕不會被發現，還好妳現在成了大宗師，比宗師的時候容易防範壹些，讓他長長松了壹口氣呢。”
　　林飛揚哼壹聲道：“我沒事去禁宮做什麽？”
　　法空道：“禁宮秘聞還是少說為妙，現在外面亂糟糟的，殿下妳最好少出宮。”
　　“那些烏合之眾，有什麽可怕的！”楚靈撇撇紅唇。
　　林飛揚忙道：“殿下這話壹點兒沒錯，就是壹幫烏合之眾，不堪壹擊。”
　　楚靈嬌笑：“林先生妳是大宗師，他們當然是不堪壹擊嘍。”
　　“還有些不長眼的想挑戰住持，想踩著住持揚名天下呢，真是不知死活！”林飛揚哼道。
　　楚靈明亮的眼眸陡然大亮，精神壹振：“有人挑戰大師？可動過手了？”
　　林飛揚道：“有我跟法寧在，怎麽可能讓他們跟住持動手，直接壹個眼神就嚇回去了，現在應該消停壹點兒了。”
　　“唉——！”楚靈露出遺憾神色：“可惜沒能看到，晚了壹步！”
　　她覺得這樣的場面沒親眼見到，簡直就是壹大遺憾，不知道當時法空的神情是怎樣，是不是很懵，是不是覺得他們瘋了，莫名其妙。
　　法空道：“殿下妳忽然解除了禁足，可是有什麽緣故？”
　　“……是。”楚靈點點頭：“天最近冷了，皇祖母腦疾又犯了，壹直頭疼，喝了神水只能緩解壹會兒，過壹陣子又疼，可總不能壹直不停的喝神水吧，只有壹壇而已。”
　　林飛揚忙道：“是要更多的神水？不夠用了啊。”
　　“腦疾……”法空沈吟，將手腕上的佛珠解下來遞給楚靈：“讓太後戴上這個吧。”
　　“這是加持過的佛珠？”楚靈接過來，上下反復的打量。
　　黝黑無光澤，看著好像墨硯做成的壹般，沒有那種瑪瑙的清涼感。
　　而且也沒有奇異感覺，如果真加持了佛咒，自己應該有感覺才對。
　　法空道：“病人方能觸發佛咒。”
　　“行吧，我又欠妳壹份人情啦。”楚靈道：“妳想要點兒什麽？禁宮秘庫我能進去，給妳弄點好寶貝。”
　　法空壹挑眉。
　　楚靈道：“弄壹兩件，父皇不會如何的。”
　　“皇上不會拿妳如何，卻會遷怒於我。”法空笑道：“教唆妳去禁宮秘庫，這罪過可就大了。”
　　“真不要？”楚靈哼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哈。”
　　法空擺擺手。
　　“唉——！怪不得勁兒的。”楚靈歪頭想了想：“要不然，給妳弄點兒酒？”
　　法空笑道：“再弄些茶來。”
　　“沒問題！”楚靈嬌笑著拍拍胸口：“現在就給妳弄。”
　　她轉身便走，壹眨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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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壹溜煙回到了禁宮，對行禮的護衛與侍衛們只是點點頭，腳下不停，壹路輕快的到了永和宮。
　　永和宮的氣氛壹片緊張。
　　郁郁冬青與松樹晃動得都輕微，好像感受到了周圍的壓抑。
　　身穿樸素羅衫的宮女們與內侍們都小心翼翼，唯恐發出太大的聲音，惹得太後驚怒。
　　太後現在對聲音格外的敏感，稍微有壹點兒聲音便覺得如雷鳴，頭便壹陣陣刺疼，心煩意亂強忍躁意與殺氣。
　　看到楚靈來，眾宮女與內侍們紛紛吐出壹口氣，覺得心頭的石頭搬開了。
　　楚靈便是太後的開心果，她只要壹來，太後便變得笑呵呵的，慈祥和藹如換了壹個人。
　　楚靈在進入寢宮之前停在臺階下，招招手。
　　壹個清秀宮女輕盈上前，襝衽行禮，被楚靈擺手阻止，壓低聲音：“皇祖母可好些了？”
　　清秀宮女聲如蚊鳴：“剛剛好壹些，現在又要開始犯了。”
　　“神水喝了？”
　　“太後現在不想喝，說肚子漲得慌。”
　　“嗯，知道了。”楚靈擺擺玉手，清秀宮女襝衽退後，輕手輕腳離開。
　　楚靈邁著輕盈腳步踏上臺階，跨進了永和宮的寢宮。
　　進入寬曠的寢宮內，她不停擺手，不讓宮女與內侍們通稟，很快來到壹張雕著鳳紋的華麗榻前，坐到榻沿。
　　正蓋著錦衾，側躺著閉眼睡覺的太後慢慢睜開眼睛。
　　眼神透出冷意與不耐煩的躁意。
　　看到是楚靈，目光頓時如冰雪融化，露出微笑，輕聲道：“小靈兒妳剛剛禁足結束，還不跑出宮去玩？”
　　楚靈從皓腕上取下那串佛珠，把太後的手從被子裏拉出來，將佛珠戴上。
　　太後剛要說話，忽然停住，眉宇間的煩惱與痛苦眨眼間消除，宛如雪遇沸水。
　　兩股氣息同時在身體裏流轉，壹股是勃勃生機在身體裏躥動，讓自己越來越輕盈。
　　另壹股是清涼如泉水鉆進了腦海，原本的疼痛瞬間消散，不堪壹擊。
　　這清涼氣息在腦海裏盤旋不休，壹直沒有散去，好像會壹直停留下去，讓自己頭腦格外的清明。
　　先前種種如噩夢，如今終於解脫出來。
　　楚靈笑道：“皇祖母，這是我剛剛從法空大師那裏討來的，可管用？”
　　“唉——！”發出壹聲悠長嘆息，太後輕輕搖頭：“世間還有如此神僧。”
　　楚靈笑道：“那就是管用。”
　　她通過觀察，也看得出來太後現在的狀態已經徹底改變，不再有煩躁，反而心靜神寧，祥和壹片。
　　“太管用了。”太後擡起手腕，看向佛珠。
　　很難想象這般平平無奇樸實無華的佛珠竟然如此神妙，匪夷所思。
　　頭疼之癥已經糾纏了半輩子，多少神醫禦醫都是束手無策，說是除非打開腦袋取出裏面之物，否則，無法根除，註定壹生痛苦。
　　現在她終於發現了壹線曙光。
　　不知這串佛珠能不能壓制住自己的腦疾，如果能治好，那自己真要弄個牌位把法空大師供起來，每天都要感謝壹百遍。
　　“恭喜皇祖母啦，終於不用受苦。”楚靈笑道：“這佛珠是我拿宮裏的酒與茶跟他換的，我去弄些茶與酒送給他。”
　　“只有這些東西，太過寒酸了，等過幾天，我找件寶貝給他，只要他的佛珠能治好我的頭疼。”
　　“皇祖母放心吧，什麽病也難不住他的，我走啦。”楚靈笑著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