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火氣

　　“十二歲之前，他在哪裏？”李鶯問。
　　少女輕輕搖頭：“沒查出來，據說吳府有兩個老仆，是壹直跟著他的。”
　　“……那就想辦法逮到他們。”李鶯沈吟片刻，緩緩道：“不要被人發現。”
　　“是。”少女肅然點頭。
　　她明白了李鶯的意思，悄悄完成，誘捕為主，而不引發別人的關註，不能讓吳侍郎知道。
　　她瞥壹眼法空的方向，卻好像沒看到法空壹般，目光壹掠便滑過去，沒有壹絲停滯。
　　她抱拳轉身而去。
　　待院門關上，李鶯蹙眉沈思。
　　法空道：“覺得不妥當？”
　　“他會露出這麽大的破綻嗎？早就滅口了才是。”李鶯美麗的黛眉輕顰著。
　　法空道：“可能這吳侍郎是重情之人。”
　　“重情之人？”李鶯笑笑，搖搖頭：“重情之人做秘諜？無異於找死。”
　　“即使是陷阱，也要踩壹踩看，對吧？”
　　“所以要偷偷的來，還有轉寰的余地。”
　　法空微笑點頭。
　　“剛才她為何看不到妳？”
　　“壹點兒障眼法而已，……釣月道他們如何了？”
　　“妳沒瞧瞧？”
　　“不值得費那個心。”法空搖頭：“神通也要費神的。”
　　李鶯緩緩道：“他們現在沒問題了，我做了綠衣司之後，他們便老實下來。”
　　法空眉頭微挑。
　　李鶯道：“可能是顧及我的手段，釣月道也有弟子在綠衣司裏。”
　　“那股勁兒是過去了呢，還是憋住了。”法空道。
　　“……難說。”李鶯蹙眉沈吟，最終斷定道：“很可能是憋住，等待下壹次的爆發。”
　　法空搖頭。
　　李鶯嘆壹口氣，覺得頭疼。
　　魔宗弟子行事，至情至性，很難壓制自己的脾氣，即使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
　　這是修煉魔宗心法所致，無法克除，自己身為魔尊也沒辦法改變這壹點。
　　自己阻攔得太甚，即使保全了他們，也不會得到他們的感激，反而是憤怒與敵意。
　　他們是寧肯站著死，也不躺著活。
　　自己阻攔，只能讓他們活壹時，卻沒辦法壹直活，終究還是會走出那壹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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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幾天，風平浪靜。
　　法空清閑下來。
　　他壹直在思索著玉液固形訣，太陰小煉形。
　　太陰小煉形與玉液固形訣其中有相通之處，便是吸納月華，利用月華。
　　太陰小煉形更加粗放壹些，玉液固形訣更精細。
　　太陰小煉形只是將月華粗略的轉化壹下，便洗髓洗骨，令身體變得與天地更加融洽，更容易達到天人合壹之境。
　　玉液固形訣則將月華純之再純，轉化為奇異力量，對抗時間之力的侵蝕。
　　如果將玉液固形訣轉化的力量，依照太陰小煉形的心法路線運轉的話，會有什麽變化？
　　他試著運轉，發現玉液固形訣的威力大漲。
　　原本自己練壹次玉液固形訣，可以抵擋六個時辰，現在依照太陰小煉形的心法運轉，竟然可以抵擋八個時辰。
　　如果自己火候再深，壹次能凝聚的玉液更多，再將玉液固形訣的氣息循太陰小煉形的路線運轉，有望達到十二個時辰。
　　這樣壹來，便能永葆青春。
　　這是壹個巨大誘惑。
　　自己為何凝聚玉液不夠多，不是因為修煉時間不夠久，也不是因為精神力不夠強。
　　修煉的時候很舒服，如身在母胎之中，安寧喜樂，卻迅猛的消耗精神力。
　　所以余逢春撐不了太久。
　　可自己不同，精神力量近乎無窮無盡，足夠支撐玉液固形訣的修煉。
　　為何還練得不夠久，凝聚玉液不夠多，根本是有壹個限制，鼻前虛空的容量。
　　鼻前的虛空，亦如人的丹田壹般，是有其容量的。
　　余逢春的玉液固形訣火候不夠深，即使他練了數百年，還是壹樣的淺。
　　因為他精神力不夠，即使尋找增強精神力的靈藥，尋找增強精神力的心法，還是壹樣的不足。
　　他所增強的精神力，比起玉液固形訣所消耗的，實在不值壹提。
　　所以每次修煉的時間太短，淺嘗輒止，玉液固形訣的火候便不深，鼻前虛空不夠大。
　　余逢春從沒將鼻前虛空添滿。
　　到了法空這邊則不成，壹添便滿，已經極大限制了玉液的增長。
　　這便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熟練玉液固形訣，依照玉液固形訣的推進艱難，恐怕上百年才能增強。
　　想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竅，便知道想依靠玉液固形訣而長生不死，條件苛刻的幾乎不可能達到。
　　僅精神力這壹條，便是最大的鴻溝。
　　多數人的精神力太弱，練不成玉液固形訣。
　　少部分奇才，精神力強，能練成玉液固形訣，但又不足夠強，沒辦法把玉液固形訣練深，玉液不夠多。
　　達不到壹天保持十二個時辰的程度，只能消彌幾個時辰，或多或少延緩衰老，延長壽元。
　　如余逢春便是這壹類人。
　　世間僅寥寥幾人，精神力奇強如自己。
　　能盡快推進玉液固形訣的層次，能獲得更多玉液，有希望最終達到保護身體十二個時辰的目標。
　　自己這般精神力奇強，可遇而不可求。
　　而且終究能不能練得足夠深，獲得更多玉液而保護身體十二個時辰，還未為可知。
　　自己就要試著開辟出壹條路來。
　　他隨後的幾天壹直精修苦練玉液固形訣，有壹絲絲進展而已，比起他修煉別的奇功，可謂緩慢之極。
　　這天清晨時分，他與徐青蘿楚靈他們剛出了金剛寺外院，便要去望江樓，林飛揚與傅清河回來了。
　　看到他們出現，徐青蘿他們迎過去，歡喜的問候。
　　林飛揚笑呵呵的來到法空跟前見禮：“住持，我們回來啦，聽說冷貴妃成了住持的記名弟子。”
　　法空擺擺手：“朱姑娘那邊如何？”
　　林飛揚道：“我這次回來就是過來拿調動文書的，只要有了這個，馬上就能離開玉霞關啦。”
　　法空頷首：“這算是快的。”
　　“……朱妹子讓出了不少的功勞。”林飛揚興高采烈的臉頓時陰沈下來。
　　傅清河道：“不管怎樣，朱姑娘總算能回來了，功勞太大也未必是好事。”
　　林飛揚又露笑容：“對，總算能離開那賊窩啦，我得趕緊去兵部拿了文書送回去。”
　　徐青蘿忙道：“林叔，兵部現在還沒開門呢，妳去了也沒用，不如吃過飯後再去。”
　　林飛揚道：“我先去等著，壹開門就趕緊辦，盡快送過去免得朱妹子著急。”
　　“嘻嘻，不是朱姐姐急，是林叔妳急吧？”徐青蘿笑吟吟的：“是怕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法空道：“妳去壹趟信王府，讓信王爺幫忙辦這事，妳自己去辦，恐怕要有曲折。”
　　朝廷的壹些官員對自己戒心極重，他們判斷自己是妖僧誤國，蠱惑皇帝。
　　現在竟然收得貴妃為記名弟子，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已經危及大乾的江山社稷。
　　兵部裏未必沒有這些極端官員，林飛揚武功再強，在那些官員眼裏也只是壹介布衣，是白身。
　　況且他還是自己的侍從，在這些官員眼裏地位更低，自己尚且沒被他們放眼裏，更何況林飛揚。
　　“這點兒小事還要勞煩信王爺？”林飛揚不以為意：“我親自跑壹趟便是。”
　　“林兄，聽住持的便是。”傅清河道。
　　徐青蘿笑道：“林叔，妳自己去，恐怕要吃悶虧，依妳的脾氣，動手的話，事情可就鬧大啦。”
　　“怎麽要吃悶虧了？”林飛揚哼道：“朱妹子立下這樣的大功，他們難道還要刁難。”
　　徐青蘿笑道：“林叔，妳把人心想得太好啦。”
　　周雨道：“林叔，他們會刁難妳的，不是說缺這個，就是缺那個，拖來拖去，今天辦不成，明天也辦不成，拖上幾天也無計可施的。”
　　林飛揚臉色陰沈。
　　法空道：“別跟自己較勁，去吧。”
　　“……是。”林飛揚雙眼灼灼。
　　先前壓抑自己不動手，眼睜睜看那壹張張無恥嘴臉爭搶朱霓的功勞，壹肚子的火壓了又壓。
　　此時聽周雨這麽壹說，覺得自己壓不住肚子的火氣了，幾乎要爆發出來。
　　徐青蘿道：“林叔，別想著動手，不解決問題的，反而惹麻煩，妳壹旦傷了朝廷官員，南監察司與綠衣司都不能坐視。”
　　林飛揚深吸壹口氣，轉身便走。
　　傅清河忙施壹禮，緊跟上去。
　　法空看著林飛揚消失處，皺眉搖搖頭。
　　徐青蘿道：“師父，林叔忍不了太久的。”
　　法空點點頭。
　　林飛揚本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脾氣直，藏不住事，肚子裏的火壓了又壓，終究還是會爆發出來。
　　徐青蘿道：“總不可能跟著林叔。”
　　法空“嗯”了壹聲。
　　林飛揚的禦影真經練得火候極深，與陰影已然渾然壹體，隨時能遁入陰影之中。
　　尤其是在夜裏，禦影真經更是強絕。
　　徐青蘿是跟不住的。
　　周雨輕聲道：“還是盡快讓林叔回去，朱姐姐回來之後便好了。”
　　周陽道：“兵部真會刁難林叔？”
　　徐青蘿撇撇紅唇：“那幫大老爺，肯定不會放過這機會。”
　　法空笑了笑。
　　徐青蘿道：“師父……”
　　“隨他吧。”法空道：“吃飯去。”
　　徐青蘿諸人看他如此，便不再擔憂，跟著壹起去了望江樓，看到了李鶯。
　　李鶯正在周天懷與李柱的護衛下，坐在桌邊吃飯，看到法空他們過來，僅擡頭瞥壹眼便裝作看不到，繼續吃飯。
　　法空腳步頓了壹下，目光卻是落在李鶯相鄰的那張桌子，正坐著四個紫袍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