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壹章 逼迫

　　法空道：“陰謀……”
　　“可能是朝廷的陰謀，也可能是天海劍派的陰謀，或者其他陰謀。”李鶯道：“總之感覺不太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法空道：“今晚我去找妳。”
　　“嗯。”李鶯答應。
　　“這幾天挺辛苦的吧？瘦了。”
　　“……還好。”李鶯心中忽然湧起莫名的思緒，復雜如亂麻。
　　兩人扭頭對視壹眼。
　　四道目光隔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四道閃電在空中相交，彼此不相讓。
　　李鶯冷冰冰瞪著他。
　　法空則合什微笑，轉身緩步離開。
　　心眼所見，並沒有專門盯著自己二人的。
　　顯然天海劍派已經放棄了對自己的謀算，在這個關鍵時刻，天海劍派無暇分心自己了。
　　法空壹邊走壹邊觀察四周。
　　整個神京的氣氛確實大變，無形的緊張在暗自洶湧著，只是尋常的百姓們毫無所覺。
　　步兵衙門的兵卒乍看沒有變化，是增加了便衣的兵卒，步兵司的高手正緊繃著心弦。
　　南司衛的減少讓步兵司的高手們格外的心虛，恨不得現在綠衣司能跳出來幫壹幫忙。
　　可綠衣司現在也忙得要命，承受著皇帝的重壓，根本顧不得神京的情況，所有精力都放在大雲的消息。
　　法空回到金剛寺外院自己的小院時，林飛揚已經回來：“住持，老陸說，大雲的消息全是關於各大宗受創的事。”
　　他在回來的路上去了壹趟煙雨樓，跟陸朝陽通了消息。
　　法空輕頷首。
　　林飛揚嘿嘿笑道：“這壹回，光明聖教把大雲武林各宗殺了壹個痛快，讓他們肉疼不已，看他們還敢不敢輕易闖進咱們大乾，自討苦吃嘛！”
　　法空道：“大雲各宗的高手沒有異常？”
　　“他們原本是想闖過光明聖教的攔截，可惜呀，沒能闖進來。”林飛揚嘿嘿笑道：“老陸猜測，他們是想闖進神京來幹壹些事，可惜如意算盤沒能打響。”
　　法空點頭。
　　林飛揚道：“所以這壹次光明聖教是立大功啦，不知道皇帝會不會重賞。”
　　法空道：“那南邊呢？”
　　依他的了解，皇帝不會重賞光明聖教。
　　攔截大雲武林高手闖過大光明峰諸峰防線，原本便是光明聖教的職責。
　　“大雲的南邊？”
　　“他們應該從南邊入海，再從我們南邊過來。”法空道。
　　“老陸沒什麽發現。”林飛揚搖頭。
　　法空擺擺手。
　　林飛揚沒走，追問道：“住持，妳懷疑大雲武林高手已經闖進神京？”
　　法空道：“大雲高手妳能認得出來嗎？”
　　“……認不出。”林飛揚想了想，搖頭道：“如果他們不說大雲的口音，沒辦法認。”
　　法空道：“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不同的。”
　　雖然大雲與大乾人幾乎壹般無二，但兩朝的文化不同，理念也不相同。
　　大雲的觀念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為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只要能贏便是。
　　大乾講究的是德行兼備，不僅僅武功要強，道德也要高，才能真正獲得尊重。
　　所以，大雲人的言行舉止更加隨意自由，個性更強，而大乾則受約束，氣質更內斂。
　　如果單獨壹個人，可能不容易區別，可如果壹個大乾人與壹個大雲人站在壹起，壹眼便能看出誰是大雲人。
　　林飛揚道：“住持，我去殺大雲高手？”
　　他雙眼頓時放光。
　　法空斜睨他壹眼。
　　林飛揚嘿嘿笑道：“大雲人也不全都是壞人，不能不管不顧的亂殺。”
　　“妳明白就好。”法空道。
　　大雲並不是沒好人，像獨孤夏晴，大乾也不是沒壞人，甚至多得是。
　　不過這個時候來神京的大雲高手，恐怕都不安好心。
　　法空道：“妳如果得閑，去把神京所有大雲高手都標出來吧，將來有用。”
　　“好嘞。”林飛揚頓時興致勃勃答應。
　　這對他來說是壹個挑戰，卻也是壹個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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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李鶯從南監察司的東司離開，沿著朱雀大道往前走。
　　她黛眉籠罩著疲憊，壹步壹步慢慢走。
　　即使這般時候，她步態仍舊輕盈優雅，宛如柳枝隨風輕輕飄蕩。
　　李柱與周天懷跟在她身旁，保持沈默，知道她煩心，沒有打擾她。
　　南監察司裏的事已經夠煩心的，還有殘天道內的事，內外夾擊，壹刻不得安寧。
　　他們看著都替李鶯頭疼。
　　回到小院的時候，李鶯發現小院裏已經有四個老者，個個須眉皆白，鶴發童顏。
　　李鶯的黛眉輕蹙壹下，瑩白瓜子臉壹幅冷淡神色，抱抱拳：“四位師伯祖，稀客，……李柱，看茶。”
　　“是。”李柱答應壹聲，抱拳向四個老者行禮，然後忙去沏茶。
　　四個老者老神在在的坐在石桌旁，大馬金刀，冷冷看著李鶯，壹言不發。
　　李鶯擺擺手。
　　周天懷默默朝四老者行壹禮，然後退出小院。
　　李柱的動作極快，很快沏好了茶，分別遞給五人，然後退後幾步，轉身離開了院子，把門關緊。
　　李鶯站在他們對面，端著茶輕啜壹口：“四位師伯祖，喝茶罷。”
　　壹個矮瘦老者“砰”壹拍石桌，震得茶盞浮起又落下，重重哼道：“小鶯，我們大老遠過來，不是來喝茶的！”
　　李鶯面色不變，又輕啜壹口茶茗，淡淡道：“韓師伯祖，幹什麽這麽大的火氣！”
　　“瞧瞧妳幹的好事，我火氣能不大？”韓旭升眼睛壹瞪：“小鶯妳辦的叫什麽事！”
　　李鶯笑笑：“韓師伯祖，我辦什麽事了？”
　　“妳把我們殘天道禍害成什麽樣子了？！”韓旭升瞪著她道：“對得起我們殘天道列祖列宗嗎？”
　　“韓師伯祖，妳是說這壹次的事？”
　　“大家都援助釣月道，為何偏偏我們不出動高手，站在壹旁看熱鬧？！”
　　“我自有安排。”
　　“妳的安排就是袖手旁觀，冷血無情，不講壹宗同源之情！”
　　“韓師伯祖，妳已經是安享晚年了，還操心這些事做什麽！”李鶯淡淡道：“就好好的頤養天年吧。”
　　“但凡妳沒這麽過份，我們這些老家夥用跑這麽遠過來嗎？！”韓旭升瞪著她哼道：“小鶯，妳這是冥頑不靈，非要壹條道走到黑，是不是？”
　　“韓師伯祖，妳是想讓我改變主意，派高手過去幫釣月道？”
　　“不錯。”
　　“現在去已經晚了。”
　　“晚了總比不去好！”韓旭升恨恨道：“妳不想想，今天就我們不幫釣月道，明天呢，如果有人對付我們殘天道，誰來幫我們？”
　　“我們不必其他人幫。”
　　“嘿，好大的口氣！”韓旭升冷笑連連：“如果天海劍派下壹次對付我們呢？他們絕對會眼睜睜看著，到那時候，後悔莫及！到那時候，妳就是我們殘天道的罪人！”
　　李鶯搖搖頭，把茶盞放到石桌上，轉身進屋。
　　“小鶯！”韓旭升看她如此，頓時勃然大怒，氣得胡子翹起。
　　李鶯從屋裏出來，搬著壹個繡墩放到了石桌對面，然後拿回茶盞坐到繡墩上。
　　“妳這壞丫頭！”韓旭升恨恨瞪著她。
　　李鶯笑道：“韓師伯祖妳呀……幹什麽都是沈不住氣，年紀這麽壹大把了，還是改不掉這脾氣。”
　　“沒大沒小的！”韓旭升哼道：“妳能改換妳的臭脾氣？”
　　李鶯道：“我脾氣哪裏臭了！……好啦，這件事有蹊蹺，妳們老糊塗了，就別亂摻合了。”
　　“妳……”韓旭升的胡子又翹起來。
　　其余三個老者的臉色也不好看。
　　李鶯道：“妳們根本不知道具體的情形，不知道天海劍派到底為什麽要把釣月道扯進來，妳們更不知道，皇上已經下詔令，讓大雪山宗與光明聖教高手前往海天崖。”
　　“這跟我們幫釣月道有什麽關系！”韓旭升不服氣的道：“我講的是妳讓我們殘天道被其余五道所孤立，是亂來，是往絕路上走！”
　　李鶯道：“當然有關系，大有關系，弄不好，他們就要栽壹個大跟頭了，可惜他們聽不進我的話。”
　　“嘿，他們憑什麽聽妳的！”
　　李鶯搖頭：“是啊，便是四位師伯祖都不聽我的，更何況其他五道的呢。”
　　“……看來我們四個老不死的說話也不管用。”韓旭升瞪著她。
　　李鶯道：“我更相信我的直覺。”
　　“好好好。”韓旭升咬牙道：“妳就相信妳的直覺吧，但願妳的直覺不會把我們殘天道帶到絕路上，……盡管現在已經是往絕路上走了！”
　　“是絕路還是光明大道，誰又清楚呢。”李鶯道：“妳們四老就放下心看著吧。”
　　韓旭升邁開步子往外便走。
　　李鶯道：“韓師伯祖，吃過飯再走唄。”
　　“哼！”韓旭升重重哼壹聲，以與他年齡絕不相符的矯健步伐大步流星而去。
　　其余三個老者看著她，搖頭嘆氣。
　　知道韓旭升都勸不動她，壓不住她，他們也是白給，還是不自取其辱了。
　　他們也離開了小院。
　　李鶯慢慢坐回石桌旁。
　　李柱與周天懷輕手輕腳的進來，開始收拾茶盞。
　　李鶯揉了揉黛眉眉心。
　　“少主……”李柱心疼難忍，忍不住開口道：“要不然，跟法空大師商量壹下。”
　　把這些養老的老怪物都逼出來了，少主也真夠本事。
　　更重要的是，少主竟然頂住了他們的壓力，壹點兒面子不給，果然不愧是少主！
　　李鶯擺擺手：“忙妳們的去。”
　　“是。”李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不打擾少主。
　　兩人收拾了茶盞，退出院子。
　　李鶯靜靜坐在石桌旁，蹙眉沈思。
　　目前得到的消息，實在分析不出自己的直覺來處，各方的壓力壹直在逼迫著她放棄自己的主張。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派殘天道的高手去幫釣月道，去對付天海劍派。
　　可是為何自己就是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