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1章 永恒神國

　　陽乙幾乎是瞇著眼，望著嶽羽的身形，搖搖晃晃的向遠處飛去。直到再看不見蹤影，才收回了視線。轉而疑惑地望向壹旁，那紅袍修士道：“張師兄方才突然出手，乃是何意？”
　　“只是感覺有些怪異罷了！所以試他壹試——”
　　那紅袍道人聞言壹笑，接著又皺著眉微微搖頭：“總感覺此人，有些不對。不過如今看來，卻是我多疑了！”
　　“原來如此！”
　　那陽乙微微頷首，也是壹笑：“我這邊初看之時，也感覺此人有些不對。不過再推算壹番，倒是未有什麽不妥之處。只是此人命格在這殺陣之內有了變化，本當是身死於內，如今卻轉有大氣運加身而已。話說回來，張道兄就不怕此人接不下妳那黑曇梭，沾染上因果殺孽？”
　　那紅袍道人聞言，卻是冷然壹哂：“因果殺孽？壹介天仙，殺了又如何？妳們五臺山，這次沾染的因果，又何曾少了？只是此人既然是能得那口先天所凝的五品仙兵，壹手乾藍渾天真雷，同階修士內也可算是偏上，氣運確實不弱。只是如今，我聽說水雲宗那邊，似乎情景不妙，隨時便有傾覆之危。以這人的氣運，怕是未必便能壓得住——”
　　陽乙眉頭挑了挑，接著卻又意味深長道：“不過我觀方才那模樣，倒像是對妳我二人，頗含恨意。”
　　“因妳我之故，而身受重傷。此人若是真個全無不滿，那才是真有問題。此人氣運加身，與我等並無因果，難道還真能將他誅於此處？”
　　紅袍道人毫不在意，微壹揮袖，面上滿然是淡然之色：“再說他恨又如何？天仙修士，我等壹根手指頭，便可誅殺。”
　　陽乙輕嘿了壹聲，也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向那竅穴出口。
　　天仙修士，在他們眼中，確實是等同螻蟻，壹念便可殺之。不過若是身具大氣運之人，情形卻又不同。這些人壹舉壹動，都與這冥冥天機，牽扯極深。但有不測，都會使那天意，產生巨大變動。
　　使那殺劫引發之時，再次提前。
　　只是此人卻是有些奇異，原本該當是已死之人才是，也不知怎的，居然是時來運轉，氣運大增。
　　此次他們五臺宗施展秘法，以承擔大因果為代價，欲趁著這天意迷蒙之際，試圖先取那紅雲遺珍。
　　之後又有那個不知來歷的修士攪局，使這情勢更為混亂，使那天機早已經紊亂不堪。會改變許多人的命運，並不出奇。
　　便是那數千散修，亦是同樣命理大變。
　　卻不意最後，竟是造就出這麽壹個人物——
　　水雲宗？若是此人二百年後，仍是未死，倒可下些功夫，關註壹番。
　　而便在陽乙陷入深思之際，那邊的紅袍道人，卻也是目中光澤閃爍著，不知在想些什麽。註視著嶽羽離去方向，卻是久久未曾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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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羽遁光搖晃，壹直飛遁到數千萬裏外，遠離那血雲山脈，才猛地降落了下來。選了壹個僻靜無人的山洞，把遁光降下。
　　而方剛壹落地，嶽羽便已是壹聲冷哼，跌坐在了地面。全身上下，綻放出百余處傷口，壹身鮮血，幾乎是飈灑而出。
　　緊接著他腦內的演天珠壹陣波動，戰雪已是從內遁出，柳眉緊蹙，身周殺意竟是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那個人，實是該死！”
　　嶽羽也不說話，微壹揮手，把白矖遮天令暫時取下，而後開始默默調理著體內傷勢。
　　那紅袍道人，其實並未全力出手。可問題是他當時，也不能全力去抵禦。倒有大半法力，都是約束在丹田之內，未曾動用。
　　不過這身看起來，幾乎隨時便要肉身崩潰的傷勢，壹多半還是他自己制造出來，用於惑人耳目。
　　此刻只是催動著五行法力循環，導引著體內那龐大元力灌註周身，不過半盞茶時間，便已是徹底恢復了過來。
　　張開眼，見戰雪依舊是眉心緊皺，嶽羽不由是啞然失笑：“似那等老奸巨猾的人物，若不壹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試，又如何肯輕信？”
　　說話之時，嶽羽心內，卻也同樣是殺機凜冽。
　　那紅袍道人，當時大約只用了十條真龍之力。不過殺他之心，卻不會有假。
　　如非是他早有所料，在內中取了壹口霜石劍在手。今日之事，還不知會是怎生了局。
　　而若他真是那淵明道人，此刻卻也已是身隕人亡。
　　不過此刻，也的確不是誅殺此人之機。
　　其實無論是這紅袍道人，還是那五臺宗三個師兄弟，過了今日之後，他都不會容其再活於這世間。
　　前者與他有過交手，而後者更已知曉他不少根底。
　　壹時或者會被他瞞過，日後卻必定能猜到他的身份。
　　戰雪身周的紅芒總算稍斂，把那沖天而起的煞力收住。接著是冷然哼道：“即便要試，也不能這般試法，少爺方才——”
　　她說到壹半，面上卻突然壹紅，轉口道：“如此說來，師兄以後都打算以這身份，行走這地仙界？可是準備趕去那水雲山？”
　　嶽羽輕聲壹笑，接著是長身站起道：“未必是定要拘泥這身份，不過眼下這淵明，若是驟然間消失，只會引人猜疑。那水雲山確是要去的，不過眼下卻還有些事要辦！”
　　嶽羽說至此處時，雙眼是微微壹瞇，唇角微挑地看向了遠處。
　　以目望氣，大約數息之後，便已有所得。而下壹刻，便已是飛身而起，與戰雪壹前壹後，往南面飛去。
　　大約三柱香時間，便到了壹處大河上方。寬有數千丈，宛如壹條白色絲帶，從這片平原中穿過。
　　而嶽羽與戰雪二人遠遠的，已是望見那河水泛濫成災。無數的難民，正在那水漿中絕望地四下奔逃。
　　嶽羽立於那上空處，往下方仔細看了片刻，接著輕聲壹嘆道：“那鎮涼國國運大損，最後卻是使這普通平民受災。所謂天發殺機，龍蛇起陸。好在是此界，與我們天玄界不同，河內妖獸大多被約束，否則如今只怕是死傷更重——”
　　戰雪神情然，卻微微搖頭道：“我看那鎮涼國主，卻也未必就是情願。以五臺宗之勢，輕易便可決壹國之君的生死存亡。即便不肯，也要答應。不過這些升鬥小民，委實可憐。師兄可有辦法，幫幫他們？”
　　嶽羽壹聽戰雪的語氣，便知她已是生出了惻隱之心，不由是再次失笑。
　　他可不是那種悲天憫人之輩，也不是什麽好人。這些人所受之災，乃是因五臺宗而起，生死與他何幹？
　　若非是他此次之事，與這些災民，有絕大關系，也不會趕來此間。
　　倒是戰雪之言，他是毫不意外。戰雪的本性，便是與端木寒壹般，極其善良。而身登神位之後，常年聽信徒禱告之後，更常懷有壹顆憐憫之心。
　　其實嶽羽此前便覺得，戰雪對她那些信徒實在太好。可自從他把那定冥珠內的禁制，大半破除之後。唯獨此事，卻是無論他怎麽叮囑，戰雪亦是不肯聽。
　　而眼下這情形，嶽羽若是未曾見到也還罷了，既然是看到了，自然是不會是放下不管。
　　那邊戰雪見嶽羽只淡笑而不答，始終未曾有出手之意。果然是輕凝柳眉，將那玄煞戰魔真氣展出，往下罩去。
　　不過下壹刻，嶽羽便已是出手，將她那法力攔回。
　　戰雪頓時是壹陣錯愕。她跟隨嶽羽已久，知曉這主人的性子，素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不是與己有關，哪怕是這世界血流成河，萬物滅絕，也不會去在意。
　　便是當年出手誅殺那血魔之時，也是因那修羅散人，襲殺的都是北荒之人，更與廣陵山有難解恩怨，是由廣陵散人親手鎮壓數千年之故。
　　不過若是真遇到如今日這種情形，即便是真個見死不救，也不會阻她出手，反而會有意無意幫她壹把才對。
　　嶽羽仍舊是壹言不發，繼續凝目細望。直到發現內中，並無修士蹤影，這才嘿然壹笑。把腦後的演天珠，祭於身前。接著又展開法力壹卷，那被卷入到洪水之內，正是沈浮不定的數百萬人，立時便全數被攝起到空中，吸入到那演天珠內。
　　戰雪神情是再次怔然，遲疑了片刻。見嶽羽又向那下遊方向飛去，每望見瀕死之人，都是收入至演天珠世界。壹轉眼，便有千萬余人，這才遲疑著問道：“少爺，妳這是作甚？”
　　她不是猜不到，嶽羽此刻心裏的打算。不過演天珠世界，對嶽羽的重要性，卻也是毋庸置疑。正因如此，才感覺疑惑。
　　“作甚？當然是把這天象擾亂！”
　　嶽羽笑了笑，接著又看了戰雪壹眼。
　　他這跳出天意外之人，只有當那天象徹底淆亂，再不可測時，才可真正如魚得水。
　　不過真正肯下這般大的決心，以演天珠來行此事，卻還是因戰雪之故。
　　那重傷垂死的情形，實在是令他有些怕了。唯有壹處永不愁會陷落的神國，永不會崩潰的信願之基，才可真正令戰雪長存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