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氣

　　東方發白，天色漸漸顯露霞光。
　　暮色之後，黎明即將破曉，那壹絲曙光，如此時周衍眼中的壹道劍芒。
　　徹夜悟劍道，周衍精氣神內斂，徹底洗髓易骨，將那壹團‘破虛內勁’，煉入了身體之中。
　　他身體依然單薄，卻猶若鋼鐵澆鑄而成，充滿了壹種爆炸般的血氣力量。
　　他目光深邃，漆黑如星辰，壹改過去十五歲左右的那種稚嫩，似壹夜開竅，霍然得悟真道。
　　那壹縷曙光閃現之後，他如雕像壹般的身體逐漸的動作了起來，起先是輕微的，隨後頻率逐漸加快。
　　最後，他的手以壹種獨特的姿勢，舞動成了壹種特異的形狀——這是壹種十分獨特的野獸的動作，卻在此時，在他的身上呈現了出來。
　　“龍之形意，升龍劍！”
　　周衍輕呼壹聲，持劍的手忽然壹抖，手中的劍“嗡”的壹聲清嘯，如壹道清悅的樂聲響起。
　　前方，只聽得“咻”的壹聲，不知自何處飛出的片片翩翩飄飛的枯葉，剎那被壹舉洞穿，被串在了這壹銀灰色的鐵劍上。
　　只是，這壹下，因蘊含力道強大，他手中跟隨了他三年的長劍，就此發出了壹聲沈悶的響聲，就此繃斷，自空中壹舉落下，成為兩截。
　　周衍眉頭皺起，如擰成了壹個‘川’字，似因這壹劍，依然達不到他自己的要求。
　　“形意龍形，僅僅入門，感悟極多，卻連基本的控制都不行。莫非，我改變不了自己愚笨的事實？”
　　周衍喃喃自語，說完，他伸手壹抓，那掉落地上的斷劍再次飛起，“咻”的壹聲，落入他自己的手中！
　　他不再沈吟，暫時放棄了形意龍形，忘記了九陰九陽心法，而只是習練著周家的基礎劍術——碧水連天劍術。
　　盡管壹整個晚上，並未參悟出形意龍形劍道，但周衍也絕不相信，自己檢測出的周家第壹悟性的天賦，會是無能的天賦！
　　尤其是，這次獲得了傳承，深入靈魂的體會過洗精伐髓的感覺之後，他感覺那壹道桎梏被打穿了，是以，他越發相信，他的悟性，並不是周靈衣等人想像的那般不堪！
　　他帶著莫名的信念，他再次開始修煉家傳的基礎劍術。
　　這劍術，壹共有九式。
　　每壹式，都很復雜。
　　在這之前，周衍覺得，前三式都相對比較容易，而第三式之後，每壹式，都高深莫測，他習練起來，有些吃力。
　　是以，以他先前才劍者三重天的境界，也僅僅可以領會這碧水連天劍術的前三式。到第四式，已經很吃力。到第五式，便已如看天書壹般，無法理解。
　　如今，在歷經過那如洪流壹般的信息傳承，又領悟了壹夜形意劍道的第壹形意——龍形之後，他再次修煉家傳劍術，便如水到渠成壹般。
　　第壹式，第二式。
　　第三式，第四式。
　　在第四式重復壹次之後，他的第五式直接施展了出來，然後，便是第六式……
　　第七式……
　　壹連重復了四五次，周衍又再次領悟了第八式。
　　此時，周衍忘記了信念，他已經完全的沈浸到了這種修煉之中，直到，斷裂了的銀灰色鐵劍在紅色的驕陽下，偶爾劃過壹道閃爍著的紅色劍光反光，壹下照射到了他的眼中，這才讓他忽然醒悟了過來。
　　此時，他身體裏的壹股股的能量，如壹道道的流水，在嘩嘩作響，那被‘破虛內勁’和‘九陰九陽心經’心法造成的四通八達的經絡，此時裏面流轉著壹團團如銀色小劍壹般的劍氣能量。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也感應到了這壹幕。
　　壹剎那，他冷毅的臉上，有幾分怔然之色——那是喜悅、震驚而又不可思議的神色。
　　“劍氣……體內蘊含劍氣，這是劍氣境界通暢的標誌！可如今我不過劍初壹重天境界……這壹切……”
　　周衍深吸壹口氣，努力穩定了有些悸動的心，努力讓自己平復了下來。
　　劍道之境，分為劍者、劍初、劍氣三個境界，只有在劍氣之後，才能有資格知曉和接觸後續的境界！
　　可壹個夜晚，他就如有資格踏入劍氣之境了！
　　這是壹種無法想象的激動。從劍初之境，到劍氣之境，這個跨度，依然有三重天的跨度。但從劍初三重天，到劍氣壹重天之境，這個鴻溝，如萬丈深淵。
　　滄瀾城，無盡天才，被這壹道關卡卡死者，不計其數！
　　這個難度，曾是如周衍這樣比較平庸的家族子弟所不敢想像的，如今，他體內卻已經有劍氣雛形，這，如何讓他不驚喜？
　　想明白此種情況，饒是周衍有部分宗師的心性，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在這個劍道的世界，修士最重要的，便在於兩個方面：壹便是身體素質，即所謂的根骨；二便是悟性，也就是領悟力。
　　他當年檢測的時候，根骨雖然極差，但是悟性驚人，遠超乎壹般人想像！
　　以至於，即便是他的母親‘地位卑賤’，是‘來歷不明’的青樓女子，但他依然占據著家族核心嫡傳弟子的名額。
　　可，壹次次的表現，讓爺爺失望的時候，爺爺難過、失落的目光，便會讓他心如刀絞，羞愧難當。
　　如今，身體洗筋伐髓了，根骨可以想象如何強橫無敵，而他的悟性，似乎因為身體的桎梏被打開，而變得無比驚人！
　　他，再也不是那個讓爺爺失望的孫子了！他再也不是讓父親丟臉、讓四周的人以古怪和戲謔的眼神看待的那個‘浪得虛名’的‘天才’了！
　　也再不會讓爺爺表現的那麽失望！再也不會看到爺爺、父親那黯然無比的讓他心痛的眼神了！
　　他，將會是壹個真正的天才，是壹個讓所有人都驚駭欲絕的絕世天才！
　　周衍收回斷劍，斜挎在腰間，壹步步迎著朝陽踏出。
　　沐浴著晨曦的光輝，他如從遠古走來，正在走向，劍道的不朽！
　　……
　　“周衍，妳可知道，妳已經遲到了嗎？妳壓榨自己潛力的事情，家主爺爺已經知道了！妳可知妳已經成為家族的不聽話的代表？已經被傳功長老點名批評了嗎？”
　　還未走到校場，周衍便聽到了壹個有些尖銳而又有著幾分沙啞味道的聲音。
　　這是壹個處於變聲期的稚嫩少年的聲音。
　　他是周衍的堂弟周顯。周顯身體素質極佳，領悟悟性，當年被周衍比下去了，因此，當初他還不時虛心請教周衍，等發現周衍似乎很‘愚鈍’，他便開始變了態度。
　　如今，他甚至以自己的實力比周衍強，而連壹聲‘師兄’或者‘堂哥’，都不願意喊！
　　不僅如此，他還以周衍，為他自身的恥辱，從不屑於與他相提並論，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