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殺機

　　“這是……”
　　周衍看著四周，微微怔然。
　　最初，他記憶還有些模糊，但很快，他就記起，這裏，是滄瀾城外的壹座無名荒山。
　　滄瀾城，就是當年周家所在的那個小城。
　　壹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如今，已經物是人非。
　　周衍飛上了虛空，腳踏斷愁劍，禦劍飛行。
　　腳下，白雲飛過。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景色，不熟悉的，只有如今那些已經不再認識的人。
　　周衍壹路飛行，來到了他練劍的碧水寒潭。
　　他來到了曾經的周家的舊宅，來到了曾經的院子，來到了他父親經常醉酒的地方。
　　這些地方，如今，都空無壹人，孤零零的，壹片沈寂。
　　酒桌上，有著壹層厚厚的灰塵。
　　家中的部分東西，還有些散亂，顯出搬走之時的匆忙與急迫。
　　周衍到了這裏，他如回到了過去。
　　他心中悵然，重新走了壹回曾經走過的路。
　　他再次去了寒潭練劍，將碧水劍術修煉到了大圓滿。
　　他再次在父親的房間雕刻，雕刻著記憶中那個即將轉身的女子的背影。
　　他再次在院子裏喝酒，在古松下清泉邊獨坐悟道。
　　這壹天，就像是走了壹次輪回。
　　最後，他離開了這個已經空寂的周家，再次飛上了虛空。
　　……
　　大周家族，晚晴山谷。
　　“茜茜，我決定了！妳知道，如果戰力不足，境界再高也沒用，所以我壹定要自斬境界，重新苦修。”
　　周穎在遲疑了許久之後，慎重的說道。
　　“周穎，妳既然決定，就去做吧。妳的道，與我的道不同。妳放心，這期間，我和孤城會守護好周家。”
　　周穎身旁，周茜茜眼中顯出了擔憂之色，嘆息壹聲，堅定的道。
　　“這條路，盡管我成功了，卻九死壹生。如今妳若這麽做，就要想到結果。我沒有什麽經驗告訴妳，能說的，只有壹個字——忍！忍所有人所不能忍的痛苦，才可以成功！”
　　周孤城背著漆黑色的雷劍，話語依然是那麽冰冷。
　　“我知道，我相信我可以成功。痛苦之所以是痛苦，是因為人太在乎。我若不在乎，就不會痛苦。
　　我肉身哪怕是死了，我的信念也依然會活著。”
　　周穎目光無比堅定，話語鏗鏘有力。
　　“那……妳保重。”
　　周茜茜已經不知再說什麽。
　　如今，大周家族已經退居禁地古山，這晚晴山谷，也只有周家血脈，才能進入。
　　盡管出去活動的不多，但周茜茜也知道，域外百族修士都出現了，特別是天脈、鬼鮫、血妖、銀狐、天羽等族人，更是勢大之極，開始降臨南荒。
　　南荒這荒古墓山逍遙主城等地，逐漸顯得混亂不堪。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修士被殺死，而每當有修士死亡，周衍的不作為導致外族降臨引發的仇恨，就會更強烈壹些，也更深入人心壹些。
　　以至於，如今幾乎所有人，最恨的，不是那些殺他們親人朋友的外族，而是恨周衍破壞了天命計劃，引來了外族。
　　盡管周茜茜知道，事實很可能並不是這樣，但沒有人能分辨得了、解釋得了。
　　如今，即便是大周家族的族人，都因此而受到了牽連，不少出門采購的家族弟子，紛紛被人莫名殺死，屍骨無存。
　　自無淚之城絕望深淵歸來，這種情況屢次出現，雖然才不過二十天左右，但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嚴重。
　　而這二十天來，周衍與姬天虛那壹戰，也依然影響了許多人，盡管周孤城、周穎沒說，但從兩人先後自斬境界來看，他們更刻意的追求戰力，而不再拘泥於境界了。
　　周茜茜心中有些惆悵，也有些悶。
　　她很想知道，如今的周衍，到底身在何方，又有沒有遇到危險，過得……好不好。
　　“這裏的風景，依然還是這麽美。”
　　忽然，有壹個聲音，出現在了周茜茜耳邊。
　　“再美的風景，看得多了，也就不美了。”
　　周茜茜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後，她的嬌軀猛的壹震，顫聲道：“周……周……”
　　“少爺。”周孤城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周衍哥哥……”
　　周穎此時，也聲音顫栗了。
　　“以前，我周衍對不起妳們。”
　　“不！周衍哥哥（少爺）沒有對不起我們，是我們無能，無法為少爺分擔，甚至——”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
　　周衍微微揮手，壓下了他們繼續說的話。
　　“周孤城，妳的心意我能懂。”
　　周衍看了周孤城壹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
　　“少爺，我……”
　　周孤城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的身體抖動得有些厲害。
　　“周穎，我也知道妳的苦衷。”周衍看著周穎，話語無比溫柔。
　　“周衍哥哥……”
　　周穎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想撲入周衍懷中大哭壹場，卻又不敢。
　　哪怕是面對死亡與痛苦她都無比果敢，在周衍面前，她卻依然不過是壹個內心柔弱的小妹妹。
　　周衍主動伸手，將她抱入了懷中安慰著。
　　周穎，也終於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周茜茜。”
　　“周衍……哥哥。”
　　周茜茜柔聲開口。
　　“嗯，我們交情最淺，但妳最讓我難以置信……因為我知道，妳心中，壹直有我壹份地位。”
　　周衍凝視著周茜茜。
　　這個嬌美可人的少女，此時也微微有些緊張了起來，但她即便是有些心如鹿撞，卻依然很有大家閨秀的那種嫻靜氣質。
　　“以前，因為機遇，也因為身在局中，很多東西不敢去想，不能去做，人也變得很自私。
　　我沒有想過，我周衍固然有能力卻也如此苦難，更何談是妳們？妳們又該承受多少？”
　　“那些原本恨的，現在我已經不恨了。”
　　“那些原本仇視的，現在也不再仇視了。”
　　“而那些我愛的，這份愛，還依然存在，不會腐朽。”
　　“我相信妳們，不會因為時間、亂局、背叛或者是算計，而有所改變。”
　　“大周家族封山了，但周千兄弟的恩情，我還牢記著。”
　　“我會逐漸去拜訪壹些老熟人，了斷過去，然後，再前往聖女壹脈廣寒殿，去參與聖女招親。”
　　“這三套戰甲和劍，都是中品魂器，我贈與妳們自保。妳們的靈魂與之契合，誰人也搶奪不走了。”
　　“這些魂晶，妳便替我交給周千，讓他好好守護、發展大周家族。就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因為，我和我父親，畢竟，也姓周。周家，再怎麽說，也是我的根。”
　　周衍說著，留下了三套魂甲魂劍與壹萬雷炎魂晶，整個人直接如光，破開虛空般，消失在了晚晴山谷。
　　而周茜茜，卻還依然呆立原地，直到周穎的叮囑聲，打斷了她的發怔，她才回過神來。
　　“周衍哥哥，妳……要小心天脈族人……壹定要多保重……”
　　周穎的聲音，飄散的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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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家族的禁地進不去，但出來的地方就是這廢墟之地，在這裏守著就好！”
　　“嗯，這次我們天脈壹族損失極大，而那個帝氣廢體還沒死，怎麽甘心！聽說有人見他進去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了！”
　　“他已經敵立天下，也活不了多久，哼，什麽帝氣劍體，虛境之下無敵，簡直是笑話，沒見過大世面的小蟲子而已！”
　　“那當然！那是他沒有遇到我空皇，遇到我了，我會讓他這螻蟻之地的小螞蚱見識壹下，什麽才是虛境之下無敵！”
　　“空皇兄，又何必和這等廢物計較，畢竟葬劍星，不過是個莽荒之星，如何與我們天脈祖星相比。若非是這次有逆天機緣——至道九源輪回在此降臨，我們如何會屈尊降貴，來到這彈丸之地。”
　　“吳淵靈者，共余靈者所言極是，倒是在下這壹動，連帶著幫兩位辦的事情，也要延後了。”
　　“那件事，倒是也不急，反正寒冰劍宗不長眼，遲早也是屠了的事，也不急壹時。那個老賤婦，膽敢殺我共家弟子，實在是罪該萬死！我們等那帝氣廢體出來，斬了，再提著他的人頭，壹起前往寒冰劍宗不遲！”
　　“嗯，聽說這個宗門女弟子比較多，而且個個花容月貌，可惜這莽荒之地的女人，也沒什麽滋味。”
　　“不錯，有些太下賤了，除了聖女，我勉強有點興趣，其余，不堪入目。”
　　幾名修士站立虛空，高聲談笑著。
　　他們下方，還有很多天脈族人在鎮守著。
　　這裏，正是曾經被周衍壹拳打成廢墟的酒樓和大周家族所在之地。
　　而晚晴山谷的出口，也的確在這裏。
　　周衍出來其實很久了，但他隱匿了自己，將自身與自然形意衍化到了極致，如壹只普通的老鷹壹般，站在壹棵枯樹上，壹雙鷹目無情而冰冷的盯著那些人。
　　周衍原本不想驚動周家人，想壹個人真正的離開，卻沒有想到，這簡單的做法，卻讓他聽到了這麽多關於他的消息，看到了他無法想象的壹幕。
　　他的心中，已經迸發出了強烈的殺機。
　　但這種殺機，他沒有呈現出來。
　　他以老鷹的模樣，從空中飛過，接近了那叫囂著的幾人。
　　隨後，恐怖無敵的生死劍意，幾乎在剎那間發動。
　　生死劍意！
　　孤絕劍意！
　　壹股生與死的雷炎氣息，如洪水猛獸，猛烈無比的席卷了這壹群人的身心。
　　這股氣息之中，絕望、痛苦、孤獨、寂寞、腐朽等氣息彌漫，如巨大的深淵，將壹群人全部的拉扯了進去。
　　同時，周衍激發出了劍魂之道，衍化出龍形劍魂，摧動斷愁劍，殺出了真·蒼龍劍術。
　　這是無上殺伐之術！
　　他要壹招，斬殺這四名比姬天虛都要強大的來自外域的真靈級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