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五十八章 傀儡天才

　　陽光依然燦爛。
　　但在燦爛陽光下的寒風，才更讓人覺得冷寂。
　　而如此明朗的陽光下，卻依舊會忽然間驚雷陣陣，雷聲依然震蕩蒼穹。
　　便如壹個淡然隨意的人心底深處會有著無盡的痛苦和不幸壹樣。
　　風淩清之所以怔然，正是如忽然看到了某種痛苦與不幸——盡管在這之前，風淩清其實並未面對過太多災劫，也並未面對過太多的不幸。
　　那壹刻，風淩清額頭上出現了壹層莫名的冷汗。
　　人只有在心中感覺到未知的恐懼的時候，才會流出冷汗。
　　風淩清心中升起了壹種無言的恐懼之意，似乎眼前的人，忽然變得非常可怕，可怕得讓她生出噩夢之心，生出情怯之意。
　　“妳——”
　　她開口，卻已經不知該說什麽話，又能說些什麽話。
　　她感覺到，此時她自己必定臉色蒼白，形容有些狼狽。
　　只是，周衍那壹刻的目光依然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停留在遠方的天空，似乎看透了天地間的壹種大道的規律，而忽然變得有些深不可測。
　　周衍明明就站在風淩清的身邊，可風淩清覺得，眼前此人似乎脫離了這個世界，與她不在同壹個時空之中。
　　這怪異的感覺壹經生出，風淩清便不由盯著周衍多看了幾眼。
　　之前大體的印象，對方便如她所說，俊逸超凡，眉清目秀，又有著奇男子的各種風采，本該是無比吸引少女修士的。
　　如今仔細看，這種印象難免被直接加深。
　　那份表現出的不愉和不滿，或許僅僅只是少女的矜持作祟，抑或者是周衍最初話語輕佻，以及壹路上的那種類似於無賴的方式引起。
　　人便是這樣，有時候環繞在身邊的風景，卻往往會忽略，甚至因為壹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變得反感。
　　實際上，風景僅僅只是風景，風景無錯，錯的只是自己的心。
　　因為熟悉的地方，沒有景色。
　　不覺得眼前的景色美，或許僅僅只是因為，心底的那份無法抵禦的熟悉感。
　　這熟悉感，是因為周衍的容貌和周忘塵極盡相似，還是源自於心靈深處的魂牽夢縈？
　　風淩清並不知道，也無法看清自己的心。
　　風淩清哪怕是心性淡然，此時也有剎那的茫然。
　　雷聲依然轟鳴不絕，像是天地對於大道的不滿而呈現出未知災難的開端。
　　“又要出現災劫了嗎？”
　　風淩清下意識的喃喃自語，反而因為壹系列的感觸，忘記了感觸本身的原因。
　　但這些，其實並不重要。
　　“奇怪，我為什麽要說‘又’呢？莫非真的冥冥之中歷經過？”
　　風淩清心中疑惑，但剎那之間，她又自我否定了。
　　“壹定是這些天這登徒子不斷的言語蠱惑，以至於動蕩了我的道心，我絕不能示弱，不然讓這賊子有機可乘，從而讓自己迷失。”
　　那壹縷茫然之意瞬息消失，風淩清的道心反而更加堅定。
　　她臉上的表情也更顯冰冷了幾分，對於這個和周忘塵很相似的人，也依然沒有什麽好感。
　　但因為驚雷降臨的事情，風淩清也隱約相信了，此人便是周衍。
　　只不過，她擡頭看了看碧空如洗的天空，卻有些疑惑——莫非如此驚雷陣陣，反而僅僅只是眼前之人的逆天手段？
　　不然其如何知曉天地有雷，有雪？
　　風淩清也聽說過，達到了劍劫之境的逆天修士，本身能吸引天劫降臨，因此不局限於氣候。
　　“莫非，這天劫因妳而來？”
　　風淩清質問道。
　　周衍目光從天空收回，他依然平靜、慵懶，依然不羈而隨意的氣質壹如先前，沒有任何變化。
　　周衍淡然壹笑，道：“這晴天驚雷，終究是有原因的，的確被我吸引而來，只不過或許是我感悟了壹種逆天的道，抑或者是有人借此而以天劫斬殺我而已。但天地就算沒有我感悟逆天的道，驚雷還是會來，不過會遲壹點點。”
　　“晴空如洗，天清氣朗的時候，也有可能打雷，也有可能下雪。而天下著雨的時候，也有可能陽光萬丈——這世間，連妳是我前世的妻子的事情都可以存在，那其余事情，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呸，妳這登徒子，能否好好說話？妳若再如此輕薄於我，我必然——”
　　風淩清臉色變得更加冷淡了幾分，並刻意和周衍拉開了壹定的距離。
　　“必然如何？有我在的地方，妳傷害不了妳自己，我會好好保護妳的。”
　　“其實，妳看這天地，無論是雷，還是寒風，或者是即將降落的大雪，都是很美麗的。”
　　“春花，秋葉。陽光，夜月。風霜雨雪，等等，都有著自然的神性、道韻，都很美。”
　　“而有壹個妳在乎的人壹起分享這種美，則是更美，是幸福。”
　　“而恰恰相反，當這些美，無人分享，這世間，孤獨得只剩下妳壹個人的時候，這種美，就是最大的痛苦和不幸。”
　　周衍笑了笑，接著道：“所以，妳不用想太多，我也不會對妳如何，只是靜靜的陪著妳。妳前世很少生氣，對我太過於千依百順，今生我便讓妳使使小性子，也無妨。”
　　“哼，妳這些甜言蜜語，留著哄鬼去吧！”
　　風淩清有些莫名的觸動，芳心大亂，眼神都有些慌亂，卻以更加冰冷的態度掩飾。
　　隨後，她以更冷的話語回擊。
　　“鬼不用我哄，它們見到我會活活嚇死，或者求爺爺告奶奶讓我放了它們。”
　　周衍認真回答。
　　“因為我有著萬鬼老祖的最終極傳承。”
　　周衍又補充道。
　　“妳——可惡至極！我明確和妳說，我討厭妳！”
　　“愛與恨，都是在意。妳在乎我我就滿意了。”
　　“誰會在乎妳，妳簡直是——無恥之極！妳有沒有壹點羞臊之心啊！”
　　“對於我自己的妻子，還害羞什麽，那就太矯情了。”
　　“妳——無可救藥！”
　　風淩清壹字壹句，簡直是要發狂了。
　　那生氣的模樣，那小蠻腰挺著，周衍反而更覺眼前壹亮。
　　風淩清索性不再搭理周衍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無恥之人，但如眼前這人這般誇誇其談、不著邊際的人，卻實在是奇葩之極。
　　“轟——”
　　這時候，壹道可怕的驚雷如逆天天劫，狠狠的轟炸而下，竟是直接劈向了周衍。
　　“妳活該，讓妳裝大能，這下遭雷劈了吧！”
　　風淩清見到這驚雷，也是嚇了壹跳，卻下意識的‘幸災樂禍’道。
　　寒風吹拂，陽光也黯然了幾分，寒意呈現了出來。
　　風淩清紫衣紗裙衣袂飛舞，黑發如瀑飛揚，身材婀娜曼妙，曲線玲瓏有致，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神秀。
　　只不過，她那幸災樂禍的戲謔聲音很快就停止了，因為這雷霆出現到鎖定再到降臨，已經變得非常可怕。
　　如寂滅之光，如毀滅天劫。
　　“登徒子，快躲！”
　　風淩清壹驚之下，又立刻出聲。
　　只是這次出聲的時候，雷霆已經降臨。
　　周衍沒有任何變化，面對天劫，他甚至僅僅只是擡頭，以眸光看向了那可怕的天劫。
　　那壹刻，風淩清有壹種感覺，周衍整個人，如同樣化作了雷霆神罰，化作了雷炎本體。
　　“雷炎劍體？”
　　“雷炎劍體也無法憑空迎接天劫吧？”
　　風淩清心中壹凜，下意識的想到這壹點。
　　而此時，周衍雙眼顯化出了復雜的雷霆符文，符文顯化出世界的生滅，竟是以眸光烙印天地法則，讓那無盡的雷霆化作了祖雷意誌，如壹道光，分裂而落入了他的雙眸之中。
　　“祖雷殺域，的確非同小可，可以意誌消弭雷劫。不過這雷劫非天生，乃是人為。莫非，是不該死的姬太沖死了，姬太虛有感應，而追殺而來？因而借助於兵器和天地規則動蕩變化引起的氣候異變，誘使天劫殺人？”
　　周衍分析了壹下，立刻得出了結論。
　　周家，乃至於滄瀾城，無人敢對他周衍指手劃腳。
　　而出來之後，除了先前壹指頭斬殺了姬太沖之外，再無仇敵。
　　要判斷這壹點，並不難。
　　結合曾經葬劍祖星的記憶，周衍知道，必定是姬太虛或者是姬太沖背後的人因姬太沖的死而出手了。
　　周衍瞬息之間消弭天劫，又在瞬息之間分析出了因果，因而他神性魂力運轉於雙眼，剎那看透了天地。
　　遠方的天空，周衍看到了壹個身影，壹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
　　不是姬太虛，而是姬天虛這個背後的絕代強者。
　　周衍看到姬天虛的時候，甚至於眉心忽然出現了未知的波動。
　　“機械傀儡？”
　　周衍終於動容。
　　以他如今的心性，能為之動容，足見事情的凝重。
　　這復制的葬劍祖星、平行的世界裏，也有機械傀儡？
　　那這個機械傀儡背後，又到底是誰？
　　曾經的葬劍祖星裏，姬太沖為姬太虛的鼎爐，而姬太虛僅僅只是姬天虛的虛體。
　　如今，周衍發現，曾經強大的姬天虛，只是壹具傀儡！
　　“這其中，必有原因。”
　　周衍心中壹凜，立刻想到了這壹點，因此他打算立刻緝拿這姬天虛，壹探究竟。
　　但在這瞬息之間，周衍發現姬天虛的時候，姬天虛立刻看到了周衍，竟是雙眼之中顯出了駭然之色和驚懼之意。
　　還有壹種對於熟人才會有的熟悉感。
　　姬天虛沒有出現，反而如壹道光，剎那飛遁離去，沒有任何猶豫。
　　而從始至終，風淩清都完全感受不到半點，也看不清半分端倪。
　　周衍沒有追擊，卻露出了壹縷沈思之色。
　　“這個世界，明顯比曾經的葬劍祖星更浩大，更穩定，也更強橫，也比曾經的葬劍祖星更復雜。”
　　周衍心中喃喃。